(河上公注本作还淳章,彭本作三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绝:大也,又至也。至圣不用智,风尽敦庞,民多利益矣。至仁不用义,俗尽亲睦,民归孝慈矣。至巧不谋利,谋利者,皆机巧之徒。上无机巧,下无盗贼矣。圣不足于智,仁不足于义,巧不足于利。圣、仁、巧三者,若有质而无文也。浑浑噩噩,一道同风,故使民各有攸属,亦从其质实而已。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民之文亦不足也,然而美矣。
(河上公注本作异俗章,彭本作绝学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畏畏】(弼本作“不可不畏”,故其注亦大舛谬)。
绝学者,道全德备也。道德全备,何忧之有?以圣人视众人,犹之唯甚直、而阿甚谀。善可爱而恶可恶,不知相去几许也。圣人无忧,即无畏也。人之所畏者,畏其绝学之难也。岂可畏人之畏,而不求其绝学乎?故曰:“不可畏畏”。
【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其若晦,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先天大道,如洪荒之未开,无为而成,不言而治。故众人皆臻淳厚之化,熙熙然相安相乐也。共食其德,如享太牢。同游其宇,如登春台。此虽华胥风俗,无以加焉。圣人曰:我独淡泊恬静,杳无朕兆,若婴儿之未成孩也。乘乘者,与道相乘,故曰乘乘。上下升降,个中运行不息,若无所依归者然。故众人皆有余地可求,而我独于此中,独如遗世特立者然。则众人皆智,我独若愚也哉,夫亦大巧若拙也。忽兮如天地之冥晦,飂兮觉往来之无定。由此观之,是众人皆有所用,而我独昏闷,飘然若愚顽而鄙朴者。人不与我同,我亦与异也。一粒阳丹,号为母气,我独求而食之,以致长生。是众人之不如圣人,即如唯阿善恶之相去也。此圣人之所以独鸣其绝学也欤?
(河上公注本作虚心章,彭本作孔德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孔:空也、大也。至空至大之德器,其中能容妙物,故大道从此入焉。道之为物也,恍惚无定。以言离性,本无象也。乍恍而乍惚,无象者若有象焉。乍惚而乍恍,无物者已有物焉。或谓惚兮恍,是合象韵。恍兮惚,是合物韵。而不知圣人立言,字法颠倒,即寓道法颠倒也。惚兮恍,是性之本象。恍兮惚,是性所种之物、以男下女,交媾成精,一物也,实连二物也。故有象在上句,有物在中句,有精在下句。句法又寓道法也。夫精为性火下照相感而生,乃能露出坎情,然实微妙难测,故曰窈兮冥兮。窈冥之精,乃是真精。欲得真精,须知真信。故其中先有信焉,浩浩如潮生,溶溶如冰泮。修士于此,候其信之初至,的当是精,即行伏之、擒之。时刻无差,金仙有分矣。一名真金,一名首经,一名真水,一名神水,一名真铅,一名铅气,一名白虎,一名虎气,而不出乎真精也。所以自古至今,此真精之名,诸经不能抛去。于是以一物之真,观万物之理,无非重此初气者。以阅众甫,即察众物之初也。故又曰:“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补注:章内四举其中,可知一孔玄关,大道之门。造铅得丹,不外乎此也。
(河上公注本作益谦章,彭本作全归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曲则全,以减为增也。枉则直,以柔制刚也。洼则盈,谦则受益也。弊则新,剥则有复也。少则得,知足不辱也。多则惑,贪欲自迷也。此太上以前之古语,所说治身之要道也。是以圣人治世,必抱一以为天下式则焉。抱一者,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王注以此四句顶“曲则全”,四句说殊属妄解,而不知故明、故彰、故长、故有功,本句以解本句也。
或问:“古之句复引‘曲则全’者,何故?”余曰:此太上引古人治身之语,以起天下之理,故曰“岂虚语哉”?人能敬守一诚,则天下亦必全归其式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