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轻声)
宝宝宝宝
宝宝宝宝
宝宝宝宝
宝宝……
爱斯特拉冈睡着。弗拉季米尔轻轻站起来,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爱斯特拉冈肩上,跟着开始在台上走来走去,一边摆动两臂取暖。爱斯特拉冈突然惊醒,站起身来,疯狂地往四处张望。弗拉季米尔向他奔去,伸出两臂搂住他。
嗳……嗳……我在这儿……别害怕。
爱:啊!
弗:嗳……嗳……没事啦。
爱:从上面摔了下来——
弗:没事啦,没事啦。
爱:我从顶上——
弗:别告诉我!喂,咱们散会儿步把这事忘了吧。
他攥住爱斯特拉冈一只胳膊,拖着他走来走去,直到爱斯特拉冈不肯再跟他走。
爱:够啦。我累啦。
弗:你宁愿赖在那儿什么事也不干?
爱:不错。
弗:随你的便。
他放掉爱斯特拉冈,拾起自己的大衣穿上。
爱:咱们走吧。
弗:咱们不能。
爱:干吗不能?
弗:咱们在等待戈多。
爱:啊!(弗拉季米尔走来走去)你不能站着不动?
弗:我冷。
爱:咱们来得太早啦。
弗:总要到夜晚的。
爱:可是夜还没来临。
弗:它会突然来临的,像昨天一样。
爱:跟着就是黑夜。
弗:咱们也就可以走了。
爱:跟着又会是白天了。(略停。绝望的样子)咱们干什么呢,咱们干什么呢!
弗:(煞住脚步,恶狠狠地)你别这么哼哼唧唧的,成不成!我的肚子里已经装满你的牢骚啦。
爱:我走啦。
弗:(看见幸运儿的帽子)呃!
爱:再见吧。
弗:幸运儿的帽子。(他向帽子走去)我在这儿待了一个小时都没看见它。(非常高兴)好极了!
爱:你再也见不到我啦。
弗:我早就知道咱们没找错地方。现在咱们的烦恼都可以勾销啦。(他拾起帽子,细细察看,把它拉直)准是顶非常漂亮的帽子。(他戴上这顶帽子,把自己的帽子脱下,递给爱斯特拉冈)喏。
爱:什么?
弗:拿着。
爱斯特拉冈接过弗拉季米尔的帽子。弗拉季米尔把戴在头上的幸运儿的帽子整了整。爱斯特拉冈戴上弗拉季米尔的帽子,把自己的帽子脱下,递给弗拉季米尔。弗拉季米尔接过爱斯特拉冈的帽子。爱斯特拉冈把戴在头上的弗拉季米尔的帽子整了整。弗拉季米尔戴上爱斯特拉冈的帽子,把幸运儿的帽子脱下,递给爱斯特拉冈。爱斯特拉冈接过幸运儿的帽子。弗拉季米尔把戴在头上的爱斯特拉冈的帽子整了整。爱斯特拉冈戴上幸运儿的帽子,把弗拉季米尔的帽子脱下,递给弗拉季米尔。弗拉季米尔接过他自己的帽子。爱斯特拉冈把戴在头上的幸运儿的帽子整了整。弗拉季米尔戴上他自己的帽子,把爱斯特拉冈的帽子脱下,递给爱斯特拉冈。爱斯特拉冈接过他自己的帽子。弗拉季米尔把戴在头上的他自己的帽子整了整。爱斯特拉冈戴上他自己的帽子,把幸运儿的帽子脱下,递给弗拉季米尔。弗拉季米尔接过幸运儿的帽子。爱斯特拉冈把戴在头上的他自己的帽子整了整。弗拉季米尔戴上幸运儿的帽子,把他自己的帽子脱下,递给爱斯特拉冈。爱斯特拉冈接过弗拉季米尔的帽子。弗拉季米尔把戴在头上的幸运儿的帽子整了整。爱斯特拉冈把弗拉季米尔的帽子还给弗拉季米尔,弗拉季米尔接过,又还给爱斯特拉冈,爱斯特拉冈接过,又还给弗拉季米尔,弗拉季米尔接过,一下子摔在地上。
弗:我戴着合适不合适?
爱:我怎么知道?
弗:唔,可是我戴着样子好不好?
他卖俏地把头转来转去,像服装模特儿似的迈着小步装模作样地走。
爱:丑得要命。
弗:不过是不是比平常更丑?
爱:不比平常丑,也不比平常不丑。
弗:那么说来,我可以把它留下了。我的那顶让我生气。(略停)我该怎么说呢?(略停)它让我痒痒。
他脱下幸运儿的帽子,往帽内窥视,抖了抖帽子,拍了拍帽顶,重新把帽子戴上。
爱:我走啦。
沉默。
弗:你演不演戏?
爱:演什么戏?
弗:我们可以演波卓和幸运儿。
爱:从来没听说过。
弗:我扮演幸运儿,你扮演波卓。(他模仿幸运儿在行李的重压下踉跄走路的样子。爱斯特拉冈望着他,惊得目瞪口呆)演吧!
爱:我演什么?
弗:骂我!
爱:(想了想)淘气!
弗:厉害点儿!
爱:淋菌!梅毒菌!
弗拉季米尔弯着腰,左右摇摆。
弗:叫我思想。
爱:什么?
弗:说:思想,猪!
爱:思想,猪!
沉默。
弗:我不能!
爱:戏演得够啦。
弗:叫我跳舞。
爱: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