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宫人匆匆跑来禀告,“回禀皇上,青岚姑姑如今在锦忆楼。”
  “哦?”这个答案真出人意料,居然会跑到倾言那,她又是怎么去的?而且彻夜不归?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丢下奏章,“摆驾锦忆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锦忆楼。
  “皇上驾到!”
  夜倾言震惊,没想到夜寒溪这么快就来了,这才过了一日,为了一个宫女如此大张旗鼓。倾言转头回看还在沉睡的青岚,长叹一声,拉着戚少商去接驾。
  “臣弟见过皇上。”
  “臣见过皇上。”
  “起来吧。”夜寒溪也不寒暄,直接往内室走去,看到青岚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手上还缠着纱布,满屋呛鼻的药味。顿了顿,但还是走进,坐在床边,凝视青岚,沉着眼,许久才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臣弟昨日在沁芳园看见姑娘晕倒在园内,便带回让少商诊治。”倾言回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隐瞒了青岚受伤重病的正真原因。
  “少商,她现在怎么样?”
  “姑娘手上的伤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康复,因为昨日受寒,高烧暂时退了,已无大碍,只是姑娘初来未央,身子比常人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夜寒溪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拿件披风大袄来。”
  “皇上?”大家不解。
  夜寒溪不语,接过钟灵递上的披风,掀起被子,盖上青岚身上,便将抱起。
  少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倾言,只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郁,但眨眼已是满眼的担忧和无奈,“皇兄,青岚姑娘伤寒还未好,不宜……”
  “朕知道,青岚虽然是羽国和亲的公主,又是朕钦点的宫女,但毕竟是未嫁女子,待在倾言这不合适。”不知道这话是给自己找借口还是别人。“你难得回宫,要是闲来无事就多去太后那走走,她很惦念你。”
  “臣弟知道了。”
  一行人就这样匆匆而来,又急忙忙地离开。夜倾言目送着夜寒溪抱着青岚坐进御辇,一声冷笑,更是自嘲,“他还是这样,放不下心结。”
  转回屋,看着那空荡荡的床,忽而往事闪过,那谁也不想记起的往事。
  青岚被夜寒溪带回清漪小筑,小筑内一阵忙乱,许太医又被人连拖带拉的带到清漪小筑。看到昏睡的青岚,不明,怎么一日不见,这人变成这样憔悴,面色苍白,身子还在发抖,眼角带着泪痕。碍于夜寒溪在场,不敢多问,认真诊脉。又拆了她手上的纱布,细细查看。更是诧异她手上的伤,这才短短一日。
  “怎么样?”夜寒溪凝视眉头微蹙的青岚,心中有几分不明的滋味。
  “姑娘的伤虽然没伤到筋骨,不过需要好好的静养,切勿端拿重物。再则,姑娘伤寒虽然好转,需要人小心照顾,以防病情加重。若是病情反复,日后会落下病根。”
  “知道了,你每日亲自来给她诊脉,直到她康复为止,若是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的脑袋。下去煎药吧。”夜寒溪少有的肃穆,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让人如芒在背。
  许峰战战兢兢地应下,更证实了他原本心中的猜想。不觉又抬头看了一眼青岚,也许这个女子会是皇上的解铃人,诺诺地告退。
  本来有一堆政务缠身的夜寒溪,此刻将那些烦人的奏折弃之不顾,放下身段,一直待在清漪小筑。
  因此后宫流言蜚语不断,风雨浪尖的青岚这时还在病中。
  凤鸾宫
  凤鸾宫乃是当朝皇后宫德龄的住所,分为四个部分,前院,主殿、侧殿和凤鸾园,十分富丽堂皇,不失皇后身份。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妃们异口同声向宫德龄请安。
  上坐者后宫之主皇后宫德龄,她一身凤服,淡妆粉黛,笑颜浅语:“各位妹妹平身。赐座奉茶。”
  “娘娘的宫殿就是不一样,应季改变,真是精致,你看那梅花,格外娇艳。”
  “华婕妤,皇上好几日没去你那了吧,往日你最懂皇上心思,可知道缘由?”微笑着喝着花茶,颇为和善地问,看似不经意,却有几分故意,意在要扫扫她的锐气。
  华婕妤虽然身份不高,又是一个民间女子,因此夜寒溪对她没有太多约束,时常会去她那坐坐,听她说宫外民间趣事。再看华婕妤她今日浓妆艳抹,身着华丽的淡蓝色宫服,宫服上绣着几朵莲花,头戴金步摇,身子微微莹润,几分华贵。那骨子中迸发出的妩媚,只怕宫中无人能及。
  华婕妤明白皇后话中意思,带着几分尴尬。“是嫔妾无能,不能得到皇上眷顾。”
  后宫是什么地方,是皇上的天下,他宠幸谁,谁便是众矢之的。
  容貌上佳的温仪故意冷眼嘲讽,“只怕皇上要留在清漪小筑,怎么会有空去你的思语榭呢!”
  皇后好似看好戏一般,不言语。
  “你……”华婕妤面色不好,露出一丝丑态,冷冷地瞪着温仪,忽而转眼一阵冷笑,“我还以为温妹妹是个聪慧的女子,没想到如此愚钝。”华婕妤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温仪。
  温仪恼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华婕妤捂着嘴笑,“妹妹怎么忘了,我的思语榭位处高处,且离沁芳园极为接近……”
  华婕妤那日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温仪是如何惩罚青岚,如今夜寒溪日夜照顾青岚,可见他对青岚的重视,要是夜寒溪知道青岚是怎么受伤的,追查起来,那结果可想而知!
  温仪没想到她还有这招,顿时像焉了,不敢言语,脑海里反复闪过她惩罚青岚的景象,有些后怕。
  “华妹妹,你说的是什么事?”宫德龄瞧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知道温仪肯定背着自己又做了什么。
  “哦,没事,不过是前几日嫔妾看了一出好戏,忽而想起不觉笑了,有失态之处,还望娘娘切勿责怪。”
  “哪里,本宫倒是有几分好奇,你看了一出什么好戏,不知改日可否与本宫一起欣赏欣赏一番。”
  华婕妤先是吃惊,脸上几分难色,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皇后审视一圈,皇上虽然继位数年,但后宫嫔妃为数不多,得宠的更是寥寥可数,早年的玉贵嫔产子时不幸带着皇子双双离;敏昭仪是清单寡欲,避世之人,容貌却是上佳,育有一位小皇子,才满月,太后、皇上甚是喜欢,得空便会去她那小坐一番。
  再看华婕妤,进宫几年,虽然得宠却无子嗣,自己更不会让她孕有皇子;温仪娇美跋扈,有勇无谋;倒是柳婉颐不论做什么,都不失身份,不失张扬,那梅色的宫装给她添了几分高贵的气息。而那些不知名的答应、才女、娘子就更不用说了,姿色平庸,才情更是一般。皇后看了她许久,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大家见皇后面带倦意便欠身请安告退。
  “颐贵人请稍等,娘娘有事询问。”众位嫔妃才走出凤鸾宫,就有一位宫女急急地跑来。
  众人看着她,心里不住的猜想,温仪不甘强问道:“皇后娘娘只传唤婉颐一人吗?”
  “是!”
  柳婉颐询问:“你可知道娘娘叫我去,为何事?”
  “奴婢不知,请小主这边请!”
  柳婉颐也不敢耽误,紧跟在婢女的身后,往凤鸾宫的偏殿走去。
  “呵呵呵。”华婕妤掩面笑着,“还以为娘娘宠爱温妹妹,想不到被人捷足先登了。哈哈哈。”
  温仪心中不快,甩袖离开,被华婕妤一阵嘲讽,愤愤离开凤鸾宫。
  “华姐姐,莫要再笑了,你不想想怎么让皇上再来思语榭吗?”一边的妃子提醒道。华婕妤笑声陡停,瞪了她一眼,冷哼道:“祺芳仪入宫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不知道皇上的脾性吗,不过对那个小贱人好奇罢了,不然怎么会让堂堂一个和亲公主成为下等的宫女。”
  “只怕她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勾引皇上。”俊俏的祺芳仪一脸担忧,她一直依仗着华婕妤,如果华婕妤失宠了,那她就更无出头之日。
  “在后宫得宠的人处在风浪尖,皇上要真为她好,就不会是这样了。我看皇上不过想借我们的手折磨她罢了。”
  “会吗?皇上连日去清漪小筑探望,难道这些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祺芳仪突然闭口,难以置信。
  华婕妤望着宫墙上的积雪,不语。华凝自己也无法子,进宫两年有余,却无子嗣,纵使自己有心想留住皇上也留不住,人会腻的。况且还有皇后,还有宫家。
  柳婉颐才踏进殿门,进入殿内,隔着珠帘只见皇后侧卧在卧榻上,连忙行礼。
  幽静的殿中传来她清婉的声音,“婉颐参见娘娘。”
  “妹妹可知道本宫叫你来为何?”珠帘内一双嫩白的纤手撩起珠帘,此刻的宫德龄褪去华服,依旧端庄贤淑。
  “婉颐愚钝。”
  宫德龄看着下跪的柳婉颐,“听闻在羽国,你与青岚交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