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周宁馨忽的垂下眼帘,轻轻唤了一声,“怎么了?”向言桀还在逗着周宁馨怀里的白雪。“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周宁馨觉得向言桀为她做的太多了,他越是这样,周宁馨越看不清自己,越觉得有愧于向言桀。“这样?怎样?”向言桀装傻,他自然知道周宁馨指的是什么,但是,哪怕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他也不会放弃周宁馨。“就是……”周宁馨提了个音调,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缄默。“宁馨,对你好是我自愿的。给你送猫,给你送文澜,关心你,宠爱你,都是我自愿的。”向言桀双生抬起周宁馨的头,对上周宁馨躲闪的目光,“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接受就好。让我好好爱你,好么?”向言桀的话,像是有股魔力,周宁馨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向言桀笑着吻上周宁馨的额。周宁馨回过神的时候,向言桀已经不在了,只留下文澜的味道,在空气里悠悠荡漾,让周宁馨整个人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深夜,周宁馨披着外衣坐在窗栏上,冷清的月光,幽幽散在周宁馨身上。周宁馨望着深蓝色的天空,眼前渐渐浮现向言卿和向言桀的影子。周宁馨把自己抱紧,夜风习习,吹起周宁馨墨色的长发。心里有些乱,向言卿,向言桀,她开始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她心里那个人。
  周宁馨闭上眼,回忆起第一次见向言卿的时候,那个时候,向言卿不是皇上,她也不过是江南一介女子,很多时候,周宁馨都会想,如果向言卿当时没有去哥哥的画轩,如果自己没有在向言卿去画轩的时候找哥哥,或许,他们此生都不会再遇,故事的结局,也会改写。周宁馨承认,当得知向言卿是皇上后,她很高兴,单纯的她甚至不知道后宫女人之间那些疯狂的明争暗斗。但现在,周宁馨勾勾嘴角,有些苦涩,她是不是该谢谢向言卿,让她看清了这现实的残酷与弱肉强食。
  至于向言桀,一切都起源于那次偶遇。诺不是她去御花园折桂,她也不会遇见向言桀。而向言桀,也不会被向言卿打成重伤,也不会为了她失去理智,也不会沦落和令宰相趟浑水。他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他会娶她为妻,他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会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一直幸福下去。周宁馨抹去眼角的泪水,那泪却止不住般,顺着脸颊一个劲落,周宁馨索性随它去。脑海里,满是向言桀嘴角带血奄奄一息的模样。
  回忆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与向言卿、向言桀的种种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连续不断的转过。周宁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的越来愈快,好像有谁扼住了周宁馨的脖子,喘不过气。头疼得像是要炸开,视野慢慢变浅。周宁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这样的情况好像越来越频繁了。周宁馨几乎是摔下窗台,费劲力气,才挪到床边,直愣愣倒在床上,抱着头,在床里打滚,疼,针扎般的疼,撕扯般的疼,没有任何征兆,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周宁馨出了一身冷汗,潮潮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只是周宁馨现在连走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惊动了小晴,势必会惊动向言卿,她不想让向言卿担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口腔里满是腥甜的味道,唇被咬得鲜红,嘴角残余着淡淡的血迹。周宁馨大口大口喘着气,窒息感愈发强烈。“唔…咳……”周宁馨猛咳一声,一滩妖娆的红色沾染在白色的内衫上,周宁馨一愣,这是……瞪大了眼,不可能,怎么可能。但喉间清晰的不适感和腥味清楚地告诉她,她咳血了。不过,咳出血后,窒息感渐渐减退,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头疼似乎也微微缓解了些,周宁馨摊在床上,查查嘴角,裂开了嘴角。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么。好,真好,这样,他们就都不用为我痛苦了吧,周宁馨想。
  “小姐,屋里什么味道?”小晴皱皱鼻子,怎么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我烧了些诗稿。”周宁馨神情淡淡的,那件染血的衣服已经混在诗稿里烧掉了。“诗稿?”小晴不解,“好好的怎么烧了?”“废稿罢了。”周宁馨有一下没一下摸着白雪,白雪舒服的窝在周宁馨怀里,眯着眼。小晴还想问些什么,见周宁馨兴致缺缺,开了窗,也不再说话。“小姐以后若是想烧什么,就理出来,我带去外面烧,在屋里,对身体不好。”小晴端着呈放灰烬的盆子,出门去。周宁馨一直低着头,面色微微泛白。
  “宁馨。”“嗯?”周宁馨转过身,向言桀笑意盈盈站在面前,“你来了。”周宁馨扬起嘴角,视线却汇不出一个焦距。“宁馨?”向言桀看着周宁馨空洞的眼睛,伸手在周宁馨眼前晃了晃,周宁馨,没有反应!“宁馨?!”向言桀死死盯着周宁馨漆黑的瞳,没有光泽,没有神采。“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周宁馨挥开模糊视线里的阻挡物。向言桀一愣,松了口气,没事,是自己多虑了。“没什么。”向言桀抱住周宁馨,觉得怀里的人儿似乎越来越瘦了。“回屋吧,我想白雪了。”周宁馨安静的靠在向言桀肩头,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