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东塘司马宋之务边,初无关隘。然而讲水利,开地网,树林木,犹能以限胡骑。今边关如故,而岁纵骄虏大斩吾赤子,若探囊取物,厌足而自返。仁者所痛而义士所愤。天佑宗社,改弦而新之。所望大展素抱以主之,以对群望,以一洗死者之冤,而再振生者之气。贿赂不通,则贪夫自革,请托不行,则谄夫自敛。贪者革则廉正奋矣;谄者敛则朴实生矣。于以变剥削为温饱,变因循为振作,变奔溃为固御,变死伤为凯旋,事半古人而功倍之矣。
丁卯鹿鸣,豪杰森立。虽在草莽,未敢自弃。明公诸君子日承天休,以光于史册,俾空疏有所藉手,幸熟大焉!长儿义得举,幸托令孙世讲之末。凡百幸垂教之。
与讷庵董翁华盖出游,过劳款爱。久稽驰谢,殊用怀跂。令子佳孙,日侍寿祺。天报谨厚,即此其验。惟懋隆晚节,以光前休。师保魁元,其权在天。忠信孝弟,其权在我。行法俟命,圣门之律令也。
与董生兆时六章青原再会,渴望一来,以商新得,而竟以事夺,信嘉会之难也!手札所示,具见真切作圣之志。然未知日用工夫果能到此地位否?良知之精明,人人具足。然而或精明,或障蔽,则存乎其人。学者果能戒慎恐惧,常精常明,而纵横酬酢无一毫间断,则即此是善,更何所迁?即此非恶,更何所去?一有自私用智之障得以间隔之,则须雷厉风飞,迁而改之如去目中之尘,而复其本体之明,顷刻不能以安,便是实致良知手段。故尝谓,乾乾不息于诚,所以致良知也。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致良知之条目也。不知兆时以为何如?有所未安,不惜详示。《大学》古本或问奉览。
枉顾山房,甚见新功。以文字所累,尚未尽切磋之怀。安得龙溪诸君骈然萃止,以共了此事乎?别后钦之兄继至,相处旬日,皆以悬料为障,以实际为功,甚幸吾道之不孤也!君家琳琅,触目可爱。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使恂栗日密而威仪日着,则猗猗之盛,将不在淇澳而在流坑矣。勉之勉之。
奉教札,良快悬跂。忧患艰危,正动心忍性、增益不能境界。就此砥砺,方是对景实学,不是浮泛口说。近来同志觉得浮泛处多,故辩博虽精,而对景终不得力。须是掀翻窠臼,洗刷隐微,实寻肫肫皓皓面目,始有进步。若以有欲心体,承担无欲学术,毕竟自误误人。何如何如?春分祠毕,即入青原。师泉兄已先往矣。得约明水兄及同志一临,共究归宿。至望至望!
令郎定甫至,得切磋一月,良快!渠甚颖爽,得专志不分,可期有成也。吾辈讲学日多,而成德日寡。只缘起脚一步志向不曾洁净,犹有包谩。故种种世情,触着便发。纵强加点检,终是下岸补漏。近方猛自怨艾,从人伦庶物不敢放过,日渐有进步处。高明日施有政,谅自有精炼工课。风便更详示之。文稿328勉奉酬诸师诸友之望,能相与服行之,俾不为空言。至祝至祝!
客岁访流坑,获闻令政日宣,为上下所信,甚庆斯道之可行也。乐邑丈量,贫民更生之机。得文旌荣擢一归以赞之,庶早济乎?同志诸君聚青原,切实鞭辟,不落虚谈兴趣窠臼,将有得力处。未知文昌诸友亦肯时时下学,时时上达,时时不逾矩否?鄙言录上求正。令郎定甫告归,草草布启。日慎一日,虽休勿休,古人工课,原无厌倦。愿言珍爱,以滋天休。
令弟兆明至,获枝江手翰,具征不忘之念。士君子以身许国,竞竞然思尽其职,不可以崇卑繁简乃贰尔心。古人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正是驭朽陨渊一派脉络。世之因循鹘突,至于秦越恝然,正坐忽于戒慎不离之学耳。鄙言一幅,奉座右切偲之助。《冬游记》一本备清览。
与董生兆明文山祠下,拟一商新得。而咫尺文江,竟以疾阻,令人殊耿耿!春和日鬯,百昌咸遂。远惟家庭师友,与时偕新。近小构书舍,与同志切磋其间,乃知吾侪不进,尚是牵引未断。白沙先生诗曰“岩前老树藤缠杀,路上横技竹扫低”。浩然之气,本自刚大。一为物挠,将潜夺而不自觉。不缠不扫,以超于万物,非大丈夫其谁任之?洛村约以孟夏五月会于青原,已转告山中双江诸君赴之。得乘兴约贵邑同志以温旧学,亦大快也!《大学》古本或问,友人近刻之,附以鄙见,寄上求正。
勉董明建兆明诸友丈量荒年可闵,方修乡约,以为弥盗救殍之策。同室一体,真有不容已者。若自处饱暖而不恤人之饥寒,自图安逸(原作佚)而坐视人之颠危,此惟无恻隐之心者能之。故不仁则以邻为壑,仁则以推沟为己任。乐安之焚溺极矣。极则变,变则通。其不能通者,只是未能绝去不仁之念,而侥幸目前利耳。仁者乐天,知者畏天。不仁不知,以天道为茫昧,孰知上帝临汝,神明洋洋在上在左右耶?二十后复古大会已毕,即聚青原。能偕永丰诸同志一切磋之尤望。
答明建司元司宪兆明书兆时自诸公处归,相处旬日,觉得切实平正,甚为吾道幸。诸君来札,亦皆恳切悔悟。甚矣,董氏之多才也!所云“因庄敬持养之难,遂生厌心,闻本体流行,不用工夫之说,便自以为悟到”,所云“只从等待中虚掷岁月,只管人面上粉饰,只管从动后记过”,所云“沾带夹带未得干净,以故没起头,没下梢,无受用处”。诸君自知之明,真是分晓矣。先师遗训,即病即药,何待他求?曰“庄敬持养是本体流行”,则亦庄敬持养之而已矣;曰“此学少不老实下工,止将横抹说过,亦与时文伎俩无异”,则亦老实下工而已矣;曰“作辍之病俱不能免,总缘志欠真切”,则亦真切之而已矣。果能求快其自知之明,而不忍于欺之,则时有离合,心无离合,终日如师保之临。古之人不显亦临,无斁亦保,由此其纯也。宾朋酬应繁冗,灯下布此奉答,不及专达统330德炤。
简介溪相国南壅驰候,以来吏不谨,为水所伤,坐增罪戾。明公正位台鼎,而益屏伏草莽,未敢通政府。兹长儿义得举北上,谊当趋见长者,谨布贺以谢。
圣眷方渥,任遇日隆。所望以开诚布公,集众思,广忠益,举万世长策以致明主于三代者,天下来世举集于公。公之訏谟远猷,具筹之熟矣。圣门论休休大臣无他技能,在联属天下,以成一身,故以天下思虑为思虑,以天下聪明为聪明,以天下动作为动作。故宗社奠而生灵康。顷者聂子平阳之功,明公表荐之,豪杰欣然有展布四体之愿,而当事者例谪之。闻者愕悚。引伸触类,则相国所以旁求而翕受,宜不可后。尝读汉武之纪,好儒术则有伏董,好文词则有枚马,好武功则有卫霍,好刑名则有张赵,好农则有赵过,好朴直则有霍博陆。四海大矣,惟上所以风之耳。
益弛担以来,结行窝于石屋,以缉旧学。入春获偿衡岳之游,将以次历名山,了夙缘,咏歌皇极,敢忘大造。
简熊北原元宰金陵辱诲爱,别来三载,怀仰如一。朝夕登庸,自比昼锦荣归,后时始闻未获驰贺。政府书札,本不敢通,恐涉干进,以玷师友。而小儿得举北上,谊当趋见长者。谨再拜布贺以谢。
圣眷方渥,宠遇日隆。天下公评所以赖,来世史笔所责望,举集于明公。明公展布素蕴,匡弼皇极,当犂然大慰天下来世之情矣。尔来受知鱼水,骤登寅亮,往往不理于众口。下之则招权总货,市恩而报怨;次之则因循岁华,有将顺而无匡救。所望以开诚布公,集众思,广忠益,慨然建万世长策,以致明主于三代,非大兄诸君子,其谁身任之?
丁卯鹿鸣,豪杰森立。惟懋承天意,以光汗青。
复濮工部致昭过去未来之思,皆是失却见在功夫,不免借此以系此心,缘平日戒惧功疏,此心无安顿处。佛家谓之胡孙失树,更无伎俩。若是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洞洞属属,执玉捧盈,精神见在,兢业不暇,哪有闲功夫思量过去,理会未来?故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此是将迎病症。思曰睿,睿作圣,此是见在本体工程。毫厘千里,更祝精察。
简陶镜峰道长令弟克一枉顾,获读翰教慨然于存心养性之功,而以出入存亡为非学,钦服高义。三复不能释,即以传示同志,惕然有感也。饥食渴饮,自有不容已。身之生死,虽愚夫妇汲汲然能求之。至于心之生死,圣门以为甚于水火者,则缙绅士夫或恬然而不知求。清夜以思,恻然欲与同志从事焉,而力未之逮也。得贲育一鼓之勇,气自倍矣。圣门相传,具有彀率。亦临亦保,忘食忘忧。见宾承祭,履冰临渊。何尝容得出入存亡?愿与高明共勉之。
简南野欧阳宗伯所谕尽忠竭志,不私有己,若留侯之定汉鼎,梁公之取唐日,始不与此种种萧艾,徒供口实耳。少湖位台鼎,双江握兵符。军弱民贫,干旋经纶,及时为之,若同舟而风,同室而焚,庶有可济。若诿于天命,非君相民良代天工责任也。何如何如?
龙溪自水西而返,已约狮泉山峰订避暑之策,期以对越明命,归一正学,不为浮谈虚见负师门而疑来学。嗣当有以请正。
简两城靳郡侯所示静存动察二言,求之心未合。而慎独一节申前节无疑,作如此看,方有下手,庶免捕风捉影。至以山下出泉发明蒙养之功,非留意正学,何以及此!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形生智发,正是山下出泉,不舍昼夜。故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无须臾之离。端本澄源,便是圣功。所谓天德王道,只从此慎独一脉。若人生而静以上,正是水在地中,更无施力处。钦服钦服!其曰“以意对出言处事看,则意似静,以意对寂然不动看,则意似动。动静相感而名义攸立”,似犹以未发已发分动分静,于所谓戒慎恐惧便是已发者异矣。其曰“收视敛听,不撄一尘,不兴一波”,观此不撄不兴,意尚未动,在吾儒谓之存存。存存则意发即诚。似诚意之前有入微一段工夫,于所谓诚意是尽头者又异矣。未发之中不宜与夜气例看。不远之复不可与闲居为不善论分量。惜不得促席一尽之也!往时与诸生商量,亦有与尊见相发明者,录上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