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猜灯谜的地方,挂满了灯笼,各式各样,款式繁多,围着一群人,争相猜着灯谜,有才识渊博聪慧过人者,已经提着两三个灯笼了,羡煞旁人。
  董月走到灯谜前,她仔细看着每个灯笼上的谜面,无奈没有那个天分,一个也猜不出来。如果上官宇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能猜出来,送给自己一个灯笼,董月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上官宇。
  “侯爷,就是她,刚才打了本少爷。”粗糙的声音传来,方才那个少爷果然找人过来了。
  董月抬眼看,那少爷带来一位年近二十岁的男子,面若冠玉美无暇,白衣胜雪不染风尘,掩饰不住一身的傲气,手中一把素色纸折扇,上面单个云字,正是小侯爷段思。他看到董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转而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故人。”
  董月急忙施礼,“小侯爷怎到这边关来了?”
  段思爽朗道:“我和上官宇一起来的。”董月的心提了起来,上官宇他在边关?心中既想见到上官宇又有些不安。不过段思接着道:“可是上个月他已经回都城了。”董月有些失望了。段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容含蓄。
  董月怀里的灵狐啾了一声,段思问身旁的那个少爷,“你就是想抢她的灵狐?”
  那少爷连连点头。段思讥笑道:“恐怕是不行了。莫说是抢,就是白送给你,你也不敢要。那是当今大王赏赐的。”那少爷咂舌,看着董月,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董月看到段思果然与那少爷熟识,暗暗惋惜,这段思怎的有如此酒肉朋友呢?脸上现出了鄙夷之色。段思看向董月,“这位郭少爷是你家亲戚。”
  董月和那少爷都看了对方一眼,“亲戚?”异口同声。
  段思道:“这位是上官宇的沈侧妃。”
  郭家少爷傻眼了,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小人姓郭名震,是郭大人的干儿子,也就是容妃的干哥哥。”
  经过段思的解释,董月才梳理清楚,这郭震是郭才文的干儿子,与上官宇见过几次面,后来看上了郭月,为此和郭才文弄翻了,被赶出了都城,正好上官宇需要一个人为自己打理生意,知道这郭震是有名儿的金算盘,就把他留在了齐门关。郭震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不但每个月向上官宇交不少银子,还把齐门关的士兵待遇提高了一个层次,所以对于他的一些恶行,上官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董月哪里能容忍作奸犯科之人,就算是天大的功劳又如何?看向郭震,恶狠狠道:“太子容你,我却不能容你。若是下次为非作歹被我知道,要了你的脑袋。”
  郭震吓得一哆嗦,“不敢不敢。”他知道董月武功不弱,要自己的脑袋那就如探囊取物。最重要的是董月得上官宇的宠爱,杀了自己,上官宇也不会怪罪于她。
  段思笑道:“沈侧妃还真是侠肝义胆,段某佩服啊。”
  董月没好气道:“还是叫我董月吧。”
  段思点点头,随即邀请董月一起赏灯笼,将那郭震扔在了身后。
  灯海中,两人并肩而行,董月看到一盏宝石蓝色的灯笼,不禁想起去年的七夕之夜,上官宇用黑白玉棋子从上官京的手中换了个灯笼。想着想着不禁笑了,那时的上官宇待自己真好。
  段思看着满眼的灯笼,不禁笑道:“上官宇最怕的就是猜谜语了。记得小时候一群人一起猜谜语,他总是最后一个。这些灯谜啊,以他的脑子,能猜出一个就不错了。”
  董月愕然了,一个害怕猜谜语的男子,竟然在去年为自己去猜谜语得到了一盏灯笼。这是上官宇吗?那个傲骨天成的上官宇!
  段思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所以和董月聊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提及上官宇。这反而让董月有些失望,本来想从段思口中知道更多上官宇的近况,都被他一句话带过。董月也不好意思再提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小侯爷!您在这里啊,我都着急死了。”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董月抬头看,迎面一匹马走来,马上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骑在马上,身高马大,皮肤黝黑,身穿盔甲戴着头盔,一副将军打扮。这位将军看到董月时,脸色微微变了,急忙跳下了马,“末将参见沈侧妃。”这人正是杨学义,上官宇的副将。
  董月也认出了杨学义,她急忙让他起身,“我已经不是沈侧妃了,以后叫我董月好了。”
  杨学义又拜见段思,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出事了。”可是这声音还是被董月听到了。
  段思神色忽变,看了董月一眼,“跟我一起回去。”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董月摇了摇头,“小侯爷既然有事情,我就不打扰了。”抱着怀里灵狐抬步就要走。
  杨学义急忙道:“上个月太子殿下来过,特意吩咐末将若是遇到了沈侧妃,要好好招待。请沈侧妃跟随末将回府上。”仍然称董月为沈侧妃,没有改口。
  董月坚持要走,并不领情。段思才道:“你若是走了,恐怕上官宇难逃此劫。”
  董月看段思不似平日里那般风淡云轻模样,再也顾不得矜持,急忙问道:“他怎样了?出了什么事情?”
  段思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回去再说。董月带着疑问跟着段思和杨学义回到齐门关将军府。
  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熟悉而陌生,故地重游,这一次董月没有心思仔细欣赏,刚落座下,她就焦急的问段思。段思看向杨学义,杨学义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了段思,信封是密封好的,上面写着“云弟亲启”四个字。
  段思从信封里取出薄薄一张纸,上面只有几个字,“带兵速来。”段思看向杨学义,似有疑问。
  杨学义附在段思耳边嘀咕了几句,段思的脸色登时没了光彩,他的眼波在眼眶里微微转动,忽然道:“叫段融来。”这段融是段思的侍卫,也是他最可靠的人。不一会儿便一路小跑而至,段思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来,“速速回去,带兵马去都城。”
  段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过令牌看,吓了一跳,这令牌可是虎头牌,能调动段家手中的五万兵马。小侯爷这是要做什么?带这么多人去都城?不怕掉脑袋吗?“爷,这个是?”问的欲言又止。
  段思摆摆手,“让你去就快去,爷在都城等你。三日内必须到,耽误了事儿,就拿你的人头当球踢。”段融不敢再多问,收起令牌跑走了。
  董月预感发生了大事,看向段思,正好段思也看了过来,“沈侧妃,跟我去都城吧。”
  董月不想回去,于是拒绝了。段思看她倔强,于是道:“再不去,上官宇恐怕难以应付。你怎能在这个时候置你的夫君不顾呢?”
  “他已经休了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董月赌气道。
  这下段思和杨学义都是诧异,茫然了。段思自言自语:“没听他说这件事啊?这个上官宇,还瞒着我?”
  董月看段思似乎不相信,从怀里取出休书,“这是他亲笔写的,所以我不会再回去了。”
  段思拿过了休书打开看,果然是上官宇的字迹,暗暗摇头,“他既然写了休书,怎的还那么在意你呢?”忽然哈哈大笑,“这个上官宇啊,还真是有了心思。”
  董月被他这么一笑,有点儿发懵,“笑什么?”
  段思将休书递给董月,“当初你嫁给上官宇,是大王赐婚,没有大王的旨意他不能休你,所以这份休书根本没有用。”
  董月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顾着纠结在这封休书上了,嘴硬道:“他向来我行我素,没有大王的旨意又如何,他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
  段思倒是赞同董月的话,“是啊,谁能拦得住上官宇呢。可是这封休书上连个落款都没有,岂能算是休书?”
  落款?董月急忙打开看,别说落款了,连董月的名字都没有,这个,自己怎么早没看出来呢?上官宇当时是被自己气糊涂了吧?怎能犯这种错误呢。
  段思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封休书只是吓吓你,他并没有真的要休你。只是他没想到,你这么笨,竟然看不出来。”
  董月无语了,自己还真是笨,上官宇啊上官宇,或许是你太聪明了。一封休书,让自己肝肠寸断,以为已经恩断情绝,并且发下誓言永不再见面,却不知你的心意。“或许,他是忘记了。”董月还是不太相信。
  “那你跟我去都城,当面问问他不就明白了?”段思说道。
  董月摇了摇,当初上官宇那么坚定,而自己走的决然,怎能说回头就回头呢?
  段思知道董月倔强,也不再劝她,只是扔下一句:“不知道上官宇若是出事了,你会不会后悔?”转身让杨学义备马,只身赶往都城了。
  “都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董月问道。
  杨学义面露难色,“事关江山社稷,末将不便透露。还请沈侧妃见谅。”
  董月心里隐隐不安,一丝丝恐惧在心里漫散开来,渐渐放大,弥漫了整个身体,吞噬着她的平静,让她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