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落肚后,上官项在众人的期待下开始讲了。这镇山侯苏文早年受了伤,所以身体不太好,上官项每年都会去镇山侯府一趟,给他诊治送药,关系不错,知道的事情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苏文四十出头,膝下只有一女名苏依云,年方十四岁,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稳重谨慎,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苏文视若掌上明珠。
当今大王当年是夺了兄长的太子之位才登上了宝座,不过当时的太子昏庸无能,不得人心。当时苏文和沈安都是功不可没,可是也正是夺位之一事之后,苏文和沈安本来亲密的关系破裂了,苏文气的吐血,甚至要杀了沈安,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都觉得是沈安对不起苏文,因为大王当时站在了苏文一面,将沈安安置到了边关,位置也在苏文之下。朝中之人迫于大王和苏文的权势,没有人敢为沈安求情,也没有人敢打听是为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沈安去了边关十二年后,苏文忽然上了一道奏折,请大王处置沈安,当时十一岁的沈瀚单枪匹马去了镇山侯府前,一枪挑落了镇山侯府的门匾,苏文气的呕血,整整一年卧床不起,此事惊动朝野,大王亲自去了齐门关一趟,重罚了沈安和沈瀚,从此无论沈家立下何种战功,都不予奖赏。
这一番话讲的众人都唏嘘感慨,上官宇叹道:“没想到沈瀚竟然一枪挑下镇山侯的门匾,父王没有处死他,算是留了情面。”
董月知道哥哥沈瀚不是冲动之人,为人行事十分谨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去顶撞了镇山侯,于是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父亲与镇山侯翻脸呢?”
上官项与上官宇和上官京关系都不错,所以也不隐瞒,低声道:“有人说是为了功名,有人说是为了王位,也有人说是为了一个女子。”
董月还要问时,上官项的书童跑了过来,他慌里慌张的,“王爷,镇山侯府派人来请王爷去一趟。”
上官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怎么了?”
那书童看了看众人,道:“镇山侯又呕血了。”
上官项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前段日子我刚去看过,已经没有大碍,莫非又有人惹老爷子不高兴了?真是麻烦事儿。”与上官宇等人告辞急匆匆离去。
上官京道:“听四哥这么一说,这镇山侯和沈家的积怨还不少。”他说者无意,上官宇却是上了心,瞪了上官京一眼,要你多言?上官项一走,上官京呆着也不自在了,尤其是上官宇在一边阴冷着脸,仿佛不欢迎他似的,不久上官京也起身告辞。
上官宇心情有些沉重,他忽然明白了父王当初为什么阻止自己娶董月,而现在自己娶了沈家的两位女子,不止是父王不喜欢,更是与镇山侯作对。这个镇山侯虽然休养生息,少有露面,可是他的话堪比圣旨,父王对镇山侯言听计从,整个大夏国也只有镇山侯一人可以不拜大王,不拜太后。
上官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问向董月,“苏初夕是谁?”
董月低声道:“是我母亲的闺名。”
上官宇有些茫然,父王和太后都提及过这个名字,莫非有什么隐情?他心思敏捷,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于是又问了一些关于董月母亲的事情,董月道:“我那时才八岁,哪里记得许多?”上官宇有些失望。
几日后,上官京终是忍不住心里痒痒,来找董月对弈,他毕竟是孩子气多一些,每次都是直奔董月的月莲苑,也不与上官宇打招呼,生怕撞到了这个黑面的哥哥。董月每天与上官京对弈一盘棋,再教他一些武功,日子也过的快。
宇经常是站在庭院门口看两人,不置一言,他既不满意上官京和董月这么亲密,也不肯露出吃醋的样子,暗暗生气,却是无法发作。董月却是全然不知,与上官京有说有笑。
这一日董月教上官京梅花枪中的一个招式梅花三弄,这上官京只顾耍的痛快,完全忘了招数,一枪出去脱手了,银枪飞向董月,上官京吓坏了,急忙上前去推开董月,没想到董月反应快捷已经躲开了,这上官京反而摔了一跤,胳膊擦伤了。
董月嘲笑他笨,“上官京,没想到你才华横溢,学起这刀枪来是笨拙的很啊。”她与上官京也熟悉了,所以直呼其名。
上官京恼羞,“还不是为了救你啊。”
董月看他小孩子脾气,走上前,“我瞧瞧,伤的重吗?”抓过了上官京的胳膊,给他擦拭血迹。
上官宇就是这么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心里自然是醋海翻腾,俊朗无边的容貌比那千年不化的寒冰更寒冷,从里到外透着寒气,“一点儿皮外伤,至于这么矫情吗?”低沉的声音三分不屑七分威严。正在忙碌着的董月和正在啊呀叫疼的上官京立即都停住了,抬头看上官宇。
上官宇被两双眼睛盯着,有些不自然,转眼看到上官京的伤口,“擦掉了一层皮,是有点严重,看来这几日是不能来学武了。”忽然有些幸灾乐祸。
上官京看在眼里,赌气道:“擦伤的是右胳膊,不碍事。我和董月一样用左手练习梅花枪法。”
上官宇不满道:“董月?哼!八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公然叫自己爱妃的闺名,是在是可恶。
上官京看了一眼董月,“我是为救你才受伤的,所以今天你要多陪我下一盘棋。”
董月看上官京细皮嫩肉,显然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她也知道上官京方才的确是想救自己才摔倒,心中温暖,点头答应了。上官宇气得想发作,碍于上官京的面子,忍了忍,甩袖子走了。董月不明白了,这上官宇是生哪门子气呢?
一直到天黑上官京才走,董月有些乏累了,伸了个拦腰,想要休息了,婉香走了过来,“主子,您不去哄哄王爷?”
董月这才想起刚才上官宇生气了,“为何要我哄他?”她还是那个脾气,不会哄人,也不会主动讨人欢心。
婉香了解董月心思简单,没有想那么多,于是好心提醒她,“方才王爷是生主子的气了,主子真不知道吗?”
董月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又没惹他。他自己脾气不好而已。”
婉香暗暗叹息,“主子,您刚才为八王爷包扎伤口,王爷心里不舒服了。”
董月想了起来,“上官京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又是他的弟弟,怎会如此小气?”
婉香只能善意提醒董月,“主子性格直率爽朗,心胸坦荡,可是这王府里不比寻常人家,一言一行都要谨慎,恐招人口舌,落下把柄。”
不会这上官宇真的以为自己和上官京之间有事情吧?董月暗想不妙,还是去哄哄他解释清楚吧,免得那家伙自寻烦恼。于是也不休息了,直奔上官宇的书房。
婉香在身后掩口暗笑,这月妃还真是直脾气,说走就走了,一点儿都不带掩饰的。
董月走到了上官宇的庭院门前,停住了脚,她看到上官宇的身影,他的身后站着董彤。上官宇回过了头,董月急忙隐身躲在了庭院门外,不知道上官宇有没有看到自己,有些忐忑。她知道上官宇娶了董彤后一直冷落于她,今日两人在一起,她不想破坏,毕竟董彤也是侧妃。这样想着,董月悄悄退了一步,想离去。可是她忽然听到上官宇说话,又停了下来。
上官宇道:“你比你姐姐貌美,又比她乖巧懂事,本王喜欢的很。”
这话扎在了董月的心里,让董月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方,她根本不能忍受上官宇对其他女子好,包括董彤,她一直疼爱的妹妹。透过庭院墙上的菱形格子,董月看到上官宇将董彤拥到了怀里,上官宇那暖暖的笑容落在董月眼里,她失了神儿,这种心痛是在前世才有的。
董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董彤娇羞的靠在上官宇的怀里,她的双手勾住了上官宇的颈处。董月再也看不下去,她转身走了,步伐不稳,思绪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月莲苑的。
婉香和小草迎了上来,看到董月脸色不对,她们急忙扶住了她,“主子,怎么了?王爷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起来董月顿时落下眼泪,自从跟了董月,小草哪里见过她落泪,知道定然是受了委屈,扶着董月进了房间,董月一下子趴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任凭泪水流淌,她知道上官宇有六位妃嫔,加上自己和董彤,一共八位妃嫔,不可能只宠爱自己一人,她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看到上官宇对其他女子好时,她的心如刀绞,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董月不知道是自己太自私嫉妒心强,容不下其他女子,还是太爱上官宇,希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为自己的这种痛苦感到害怕,上官宇不是她一个人的,这痛苦将伴随她一生,她能承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