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王坐在了正上方的宝座上,众人安静了下来,各自落座。大王让众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自然是上官京先开的口,董月和苏文在一边补充。当讲到箭上刻着上官宇的名字时,董月看到上官宇的神情变了,他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起身走到了中间,站在上官京身边,“父王,那箭不是孩儿射的。”
大王示意他住口,让上官京继续讲,于是上官京又讲到了自己是如何掉落悬崖,董月又是如何在千钧一发时刻拉住了自己。这第二箭众人都没有看到是谁射的,不过动动脑子都知道上官宇脱不了干系,所以都默认为是上官宇射出的。
上官宇周身散发着冰冷,他的额头有隐隐的青筋,手也握成了拳头。大王此时才问向上官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上官宇跪在地上,“这两箭都不是孩儿射的,我与八弟无冤无仇,怎会想要害他呢?”
大王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众口铄金这个词是有道理的。大王又问道:“那京儿被挟持时,你在做什么?”
上官宇迟疑了一下才道:“孩儿在狩猎。”
“一派胡言!”大王拍案而起,“知道京儿危险,你竟然还有心情狩猎?”
上官宇解释道:“孩儿并不知道八弟遇到了危险。”
这句话没有人相信,连董月都不相信。因为刺客劫持了上官京,这动静闹的够大的,众人都跑了过去,上官宇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是故意躲避开了。大王自然也不相信,他冷冷问道:“众人都知道,为何唯独你不知道?”
上官宇有些为难,抬头看到父王恼怒的样子,心里一横,低声道:“我一个人在后山狩猎。”原来上官宇遇到了一只墨心鹿,便一路跟踪到了后山,所以错过了狩猎区发生的事情。他是从后山回来时看到整个狩猎区没有了人,以为错过了时间,才急忙赶过来,没想到是出大事儿了。
“后山?”大王更是震怒,“你竟然去了后山,敢违背孤的旨意,来人,将上官宇拉下去重责。”这后山早就被大王列入了禁地,不许任何人进入,违者重责,也是早就立下的规矩。没想到上官宇竟然违背了。自然惹恼了大王,重罚于他。
董月急忙走了出来,跪在上官宇的身旁,“求大王饶过王爷。”她是他的嫔妃,此时若不替他求情,恐怕无人再会为上官宇求情。
大王哪里听董月的,不过看在董月不仅救了苏文的命,还救了上官京,所以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你身上有伤,起来吧。”董月再次请求,大王又道:“上官宇罪不可恕,今日一百大棍,谁若是再为他说情,孤就一样的惩罚。”
整个围场几百号人竟然无人为上官宇求情。一百大棍,这是要上官宇的命啊。董月看向镇山侯,现在也只有他了。苏文却是袖手旁观,他和上官宇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女儿苏依云已经求过他了,仍然无动于衷。董月走到了苏文面前,轻轻叫了声:“侯爷!”
苏文的身子一震,他想起了一个人,那是与董月容貌相似的一位女子,多年前,她也是这般叫他,带着恳求,求他去救她的夫君沈安。那时他拒绝了,今日他依然拒绝。
苏文转过身,不理睬董月。董月神色黯然了,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人出面帮上官宇说话,有人甚至幸灾乐祸,双手抱于胸前准备在看一场好戏。董月看着上官宇被按倒趴在地上,两个侍卫手持棍子站在两边,一棍棍落下,上官宇紧咬着牙,不吭一声。
董月看到她的夫君马上就要变得血肉模糊了,终是忍不住,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上官宇身上,“不要打了,王爷进入了后山又怎样?要受如此重的惩罚?大王不公平!”棍子落在董月的后心,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上官宇的后背上,加上昨日中的毒针和今日肩上的伤,董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她强忍着,抱紧了上官宇。
棍子停了下来,两个侍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大王怒喝道:“董月,你敢说孤不公平?孤就告诉你,去年狩猎,吴将军的公子闯入后山,孤重责一百,前年,两个侍卫误入后山,孤处决了他们。今日打他一百大棍,有什么不公平?”
董月冷笑,“一个后山,枉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大王就不觉得心痛吗?上官宇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真下得了狠心啊。”
大王嘴角抽搐了几下,“后山?那是孤的禁地,董月,你懂什么?”
苏文念在董月救了自己的份上,也开口了,“董月,赶紧让开,上官宇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大王命人继续毒打上官宇,并且下令董月若是不起来,就一起打。上官京想上前去求情,可是看到上官宇,想起他射向自己的两箭,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静观其变。
上官宇咬着牙道:“拉走月妃,这个惩罚,本王自己承担。”董月死死抱着上官宇不肯走,终于因为伤势严重晕了过去。
董月醒来的时候,床前有人影晃动,“京子。”她轻轻唤道。
有人道:“你终于醒了。”是上官京和上官项,还有婉香,他们一直守在董月身旁,照顾着她。
董月看到自己躺在房间里,环顾四周,“上官宇呢?他怎样了?”
“还能怎样?被打了一百大棍,躺着呢。”上官项没好气道。
董月挣扎着就要下床,被上官京拦住了,“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还是躺下吧。”
董月哪里肯,坚持去看上官宇,在婉香的搀扶下到了上官宇的房间,他趴在床上,身边是容妃和董彤。看到董月来了,他示意容妃和董彤退下。董月坐在了床边,上官宇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他从小到大,这棍子没少挨,所以这次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董月知道上官宇伤的不轻,一百大棍,在军营的时候经常有人熬不住而一命呜呼。她心疼上官宇,不禁问道:“你明知道后山是禁地,怎的还进去了?”
上官宇笑了,动了动身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董月,“好东西,看看吧。”
董月打开布包,里面是两个黑色毛茸茸的东西,仿若活物,她从未见过这个东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墨心鹿的鹿茸。”上官宇轻声道。
“要这做什么?”董月不明白。
一边的上官项无法镇定了,他险些跳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三度,“你就是为了这个进入后山的?什么时候这么拎不清轻重了?险些丢了性命,知不知道啊!那日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当真了呢?”
上官宇瞪向上官项,“随便说说?我差点儿没命了,这是随便说说的事儿吗?上官项!”说到最后竟然直呼上官项的名字,这是要翻脸的前奏,上官项自然明白,他缓了缓神色,立即赔笑道:“我一定尽力,尽力。莫生气,莫生气。”
董月和上官京在一边听的糊涂,后来经过上官项的解释才弄明白了。原来上官宇看到董月一身伤疤,便问上官项如何能祛除,上官项也没这么放在心上,随口说了三四种办法,其中一种就是这个墨心鹿的鹿茸,而且要刚长出来的鹿茸,恰好上官宇在狩猎区看到了,就一路追随,一心想要抓到这墨心鹿割下鹿茸,没想到竟然进了后山。
董月这才知道上官宇竟然是为了自己,心中感动,“为何你不告诉大王呢?或许他会宽恕你。”
上官宇笑了笑,“自幼他就不喜欢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干脆让他打一顿,出出气吧,免得他老人家气伤了身子。”到这个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
上官京问道:“这么说那两箭真的不是你?”
众人都陷入沉思,事情有些错综复杂,有人想借机杀了上官京,嫁祸给上官宇,这是事实,可是到底是谁呢?一箭双雕,这算盘打得够如意的。
上官宇和董月都受了伤,所以围场狩猎的其他活动都没有参加,两个人在房间里互相照顾,也别有情调。大王赏赐了一些补品,说是董月救镇山侯和八王爷有功。不过这些补品仿佛更加适合上官宇,所以董月命人全数做给了上官宇吃。
上官京和上官项倒是经常过来,一个是来看董月的,一个是来给上官宇看伤口的。上官京心里到底是对上官宇有了戒心,那两支箭的作用很强大。不过上官京对董月倒是真诚相待,这个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住在旁边的上官阳也来过一次,只是兄弟间应该的礼数,他总不能让人说闲话。上官阳话不多,倒是说了一句:“月妃对七弟情深意重,让人好生羡慕。”以董月那简单的心思,这句话本来没什么的,可是她竟然记住了,这多半是上官宇的功劳,他因为上官阳的这句话大动肝火,“有什么好羡慕的?”真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一句话,怎么又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