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春秋》:抄法,先手抄正经,每一年作一段读之。读全经毕,别用纸抄当年经文一段。次低经文一字,节抄所节用《三传》、胡氏《传》诸说之合于经之本义者。次低经文一字,节抄《三传》、胡氏《传》诸说之未合者。次低经文二字,附节抄陆氏《音义》。次低经文二字,抄程端学所着《辩疑》、《或问》。凡诸说之有裨正经、《三传》、胡氏《传》者,已详见成书。每段正文,既抄诸说,仍空余纸,使可续抄。其读《春秋》纲领及先儒诸图,抄于首卷。读法,凡所节《三传》、胡氏《传》,并依读《四书》例,尽填读经空眼薄如前法。其所附抄,亦玩读其所当读者,余止熟看参考。其《三传》、胡氏之所以合于经与否,以玩索精熟为度。其未合者,以异色笔批抹。每年作一卷,每公作一册或二三册。
前自十五岁,读《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性理诸书。确守读书法六条约用三四年之功,昼夜专治,无非为己之实学,而不以一毫计功谋利之心乱之,则敬义立,而存养省察之功密,学者终身之大本植矣。
《四书》、本经既明之后,自此日看史,仍五日内专分二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倍温诸经正文,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并如前法。为学之法,自合接续明经。今以其学文不可过迟,遂次读史,次读韩文,次读《离骚》,次学作文,然后以序明诸经,览音详焉。
看《通鉴》:
看《通鉴》及参《纲目》。两汉以上,参看《史记》、《汉书》,唐参《唐书》、范氏《唐鉴》。看取一卷或半卷,随宜增减。《四书》既明,胸中已有权度,自此何书不可看?虽不必如读经之遍数,亦虚心反复熟看。至于一事之始末,一人之姓名、爵里、谥号、世系,皆当于细考求强记。又须分项详看。如当时君臣心德之明暗,治道之得失,纪纲之修废,制度之因革,国本之虚实,天命人心之离合,君子小人之进退,刑赏之当滥,国用之奢俭,税敛之轻重,兵力之强弱,外戚宦官之崇抑,民生之休或,风俗之厚薄,外夷之叛服,如此等类,以项目写贴眼前,以备逐项思玩当时之得失。如当日所读项目无者,亦须通照前后思之,如我亲立其朝,身任其事,每事以我得于《四书》者照之,思其得失,合如何论断,合如何区处。有所得与合记者,用册随抄。然后参诸儒论断、管见、《纲目》、《凡例》,尹氏《发明》、金仁山《通鉴前编》、胡庭芳《古今通要》之类,以验学识之浅深。不可先看他人议论,如矮人看场无益。然亦不可先立主意,不虚心也。诸儒好议论亦须记。仍看《通鉴》释文,正其音读。看毕,又通三五日前者看一遍——
分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及诸经正文,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并如前法。
《通鉴》毕。
次读韩文:
读韩文,文法,原于孟子经史,但韩文成幅尺间架耳。先抄读西山《文章正宗》内韩文议论叙事两休华实兼者七十余篇,要认此两休分明后,最得力。正以朱子《考异》,表以所广谢,山批点。篇法、章法、句法、字法备见。自熟读一篇或两篇,亦须百遍成诵,缘一生靠此为作文骨子故也。既读之后,须反复详看。每篇先者主意,以识一篇之纲领;次看其叙述裨扬、轻重、运意、转换、演证、开阖、关键、首腹、结末、详略、浅深,次序。既于大段中看篇法,又于大段中分小段看章法,又于章法中看句法,句法中看字法,则作者之心,不能逃矣。譬之于树,通看则由根至表,干生枝,枝生华叶,大小次第相生而为树。又折一干一枝看,则又皆各自有枝干华叶,犹一树然,未尝毫发杂乱,此可以识文法矣。看他文皆当如此看,久之自会得法。今日学文能如此看,则他日作文能如此作,亦自能如此改矣。然又当知有法而无法,无法而有法,有法者,篇篇皆有法也;无法者,篇篇法各不同也。所以然者,如化工赋物,皆自然而然,非区区模拟所致。有意于为文,已落第二义。在我经史熟,析理精,有学有识有才,又能集义以养气,是皆有以为文章之根本矣。不作则已,作则沛然矣。第以欲求其言语之工,不得不如此读看耳,非曰止步骤此而能作文也。果能如此工程读书,将见突过退之,何止肩之而已!且如朱子《或问》及集中文字,皆是用欧曾法,试看欧曾,曾有朱子议论否?此非妄言。若能如此读书,则是学天下第一等学,作天下第一等文,为天下第一等人。在我而已,未易与俗子言也。自此看他文,欲识文体有许多样耳。此至末事,一看足矣,不必读也。其学作文次第,详见于后——
六日内分三日倍温玩索《四书》,经注,《或问》、本经传注、诸经正文及温看史,夜间读看玩索温看性理书,如前法。
韩文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