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语122
李义府尝赋诗曰:“镂月成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有枣强尉张怀庆,好偷名士文章,乃为诗曰:“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意裁云作舞衣。照镜自怜回云影,时来好取洛川归。”人谓之谚曰:“活剥王昌龄,生吞郭正一。”
元崇逵为果州司马,有一婢死,处分直典云:“逵家老婢死,驱使来久,为觅一棺木殡之。逵初到,家贫不能买得新者,但得经一用者,充事即得。亦不须道逵买,直云君家自有须。”
直典出说之,一州以为口实。
则天初革命,恐群心未附,乃令人自举。供奉官正员之外置里行、拾遣、补阙、御史等,至有车载斗量之咏。有御史台令史将入台,值里行数人聚立门内,令史下驴,驱入其间,里行大怒,将加杖罚。令史曰:“今日过实在驴,乞数之,然后受罚。”里行许之,乃数驴曰:“汝技艺可知,精神极钝,何物驴畜,敢于御史里行!”诸里行羞赧而止。
京城流俗,僧、道常争二教优劣,递相非斥。总章中,兴善寺为火灾所焚,尊像荡尽。东明观道士李荣因咏之曰:“道善何曾善,云兴遂不兴,如来烧亦尽,唯有一群僧。”时人虽赏荣诗,然声称从此而减。
侯思止出自皂隶,言音不正,以告变授御史。时属断屠,思止谓同列曰:“今断屠,宰(鸡云)圭,(猪云)诛,(鱼云)虞,(驴云乎)缕,(俱云)居,不得(吃云)诘,空(吃)结,(米云)弭,(面)泥去,(如云)儒,何得不饥?”
侍御崔献可笑之。思止以闻,则天怒,谓献可曰:“我知思止不识字,我已用之,卿何笑也!”献可具以鸡猪之事对,则天亦大笑,释献可。
晋宋以还,尚书始置员外郎,分判曹事。国朝弥重其迁。
大唐新语123
旧例:郎中不历员外郎拜者,谓之“土山头果毅。”言其不历清资,便拜高品,有似长征兵士,便得边远果毅也。景龙中,赵谦光自彭州司马入为大理正,迁房部郎中。贺遂涉时为员外,戏咏之曰:“员外由来美,郎中望不优。谁言粉署里,翻作土山头。”谦光酬之曰:“锦帐随情设,金炉任意薰。唯愁员外署,不应列星文。”
益州每岁进柑子,皆以纸裹之。他时长吏嫌纸不敬,代以绸布。既而恐柑子为布所损,每怀忧惧。俄有御史甘子布使于蜀,驿使驰白长吏:“有御史甘子布至。”长吏以为推布裹柑子事,惧曰:“果为所推!”及子布到驿,长吏但叙以布裹柑子为敬。子布初不之知,久而方悟。闻者莫不大笑。子布好学,有文章,名闻当代。
王上客,自负其才,意在前行员外。俄除膳部员外,既乖本志,颇怀怅惋。吏部郎中张敬忠戏咏之曰:“有意嫌兵使,专心取考功,谁知脚蹭蹬,几落省墙东。”膳部在省东北隅,故有此咏。
玄宗初即位,邵景、萧嵩、韦铿,并以殿中升殿行事。既而景、嵩俱加朝散,铿独不沾。景、嵩二人多须,对立于庭。
铿嘲之曰:“一双胡子着绯袍,一个须多一个高。相对厅前搽早立,自言身品世间毛。”举朝以为欢笑。后睿宗御承吴门,百僚备列,铿忽风眩而倒。铿既肥短,景意酬其前嘲,乃咏之曰:“飘风忽起团栾回,倒地还如着脚搥。昨夜殿上空行事,直为元非五品才。”时人无不讽咏。
窦怀贞为京兆尹,神龙之际,政令多门,京尉由墨敕入台者,不可胜数。或谓怀贞曰:“县官相次入台,县事多办否?”
怀贞对曰:“倍办于往时。”问其故,怀贞曰:“好者总在,侥幸者去故也。”闻者皆大噱。
大唐新语124
姚崇为紫微令,旧例:给、舍直次,不让宰相,崇以年位俱高,不依其请。令史持直簿诣之,崇批其簿曰:“告直令史,遣去又来,必欲取人,有同司命。老人年事,终不拟当。”给、舍见之欢笑,不复逼也。后遂停宰相直宿。
记异第二十九
沙门玄奘,俗姓陈,偃师人,少聪敏,有操行。贞观三年,因疾而挺志往五天竺国,凡经十七岁,至贞观十九年二月十五日,方到长安。足所亲践者一百一十一国,探求佛法,咸究根源。凡得经论六百五十七部,佛舍利并佛像等甚多。京城士女迎之,填城隘郭。时太宗在东都,乃留所得经像于弘福寺。有瑞气徘徊像上,移晷乃灭。遂诣驾,并将异方奇物朝谒。太宗谓之曰:“法师行后,造弘福寺,其处虽小,禅院虚静,可谓翻译之所。”太宗御制《圣教序》。高宗时为太子,又作《述圣记》,并勒于碑。麟德中,终于坊郡玉华寺。玄奘撰《西域记》十二卷,见行于代。著作郎敬播为之序。
袁天纲,益州人,尤精相术。贞观初,敕召赴京,涂经利州。时武士彟为刺史,使相其妻杨氏。天纲曰:“夫人骨法,必生贵子。”乃遍召诸子令相之,见元庆、元爽,曰:“可至刺史,终亦迍否。”见韩国夫人,曰:“此女大贵,然亦不利。”则天时衣男子服,乳母抱出,天纲大惊曰:“此郎君神彩奥澈,不易可知。”试令行。天纲曰:“龙睛凤颈,贵之极也。
“转侧视之,”若是女,当为天子。”贞观未,高士廉问天纲曰:“君之禄寿,可至何所?”对曰:“今年四月死矣。”咸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