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记得那天是怎么从学校走回住处,我只记得我脱下由外而内皆湿透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丢回床上,一躺就是一个礼拜。
好几年没感冒的我,居然生了一场大病!
发高烧到三十九度八,先是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来凯子和电脑王发现不对劲,把我抬到附近的诊所看病,打了针,吃了几包药,总算退了烧。但依旧感到四肢无力,完全提不起精神。
这几天做了许多奇怪的梦,甚至梦到我是豪门小开戴强家的长工,平常主要负责洗车和做戴强的司机。某一天在众人的祝福下,戴强终于和千金大小姐欣惠结婚,几年后他们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叫戴婷。我则依旧在洗车并暗恋少奶奶欣惠。可是后来戴家遭逢巨变,家道中落,戴强自杀身亡,欣惠精神崩溃,消失在人间。整个家族的人各自奔走,只剩下我和欣惠的女儿,我毅然地决定负起照顾戴婷的责任,抱起这个三岁不到的小女孩,离开戴家。将戴婷视如己出,扶养成人。
醒来后发现流了一身冷汗,同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琼瑶的小说或连续剧看得太多了?
二哥来看过我两次,他说我的症状是失恋徵候群最严重的一种;完全丧失信心,对事物产生恐惧,只有再次恋爱才可能完全根治,但以我目前的情况来说,大概要好几年才有机会再度打开心房。换言之,就如我之前告诉过二哥的:我将我大学的幸福赌在欣惠身上。而我赌输了,等于剩下二年多的大学生涯将无幸福可言。
我还在那张贴在我门口,上面印着“只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道自由的可贵”的纸上,提笔加上一行“只有失去过爱情的人才知道爱情的珍贵”,做为我爱情学分的总结。
回想这一学期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随社服去家扶中心两次,教小三学生数学,做了一点回馈社会的活动;也藉由英研社提升了不少英文能力,三个多月学的英文比我过去三年学的还多,还紮实。只是我却没有达到当初加入社团的真正目的,相反的,下学期可能不会再去了。
因为身体不适,我名正言顺的跷了一整个礼拜的课,凯子和电脑王轮流带吃的给我,除了洗澡上厕所,我几乎没出房间的门。
“阿德,你的排骨饭。”凯子敲了敲我的门,提了一个便当进来。
“嗯。”我躺在床上,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凯子,便用棉被蒙住头。
“趁热吃吧。”
“嗯。”
“好点没?”凯子关心地问。
“嗯。”
“还要什么吗?”
“嗯。”
“再一个礼拜就要期末考了。”凯子提醒我很重要的事。
“嗯。”
“你开始看书了吗?”
“嗯。”
“你会去考吗?”
“嗯。”
“你要被二一吗?”
“嗯。”
“你在上大号啊?一直嗯嗯嗯的。”凯子提高了音量。
“嗯。”
“阿德,你不要一直是这种死人样好不好?”凯子更大声地说。
“嗯。”
“喂,阿德,你到底想怎样?失恋了不起吗?我失恋过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两天就恢复,你为什么不学学我?失恋又不是什么世界末日,更何况全世界有那么多女生,再找不就有了吗?你为什么那么没用?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凯子生气的把我的棉被扯下床,大声叫骂着。
“你懂什么啊!你有为一个女生摺过一千颗星星吗?你有为一个女生六点半起床,送早餐给她,尽管你凌晨三点才睡?你有为一个女生勒紧肚皮,因为你经常为了她超出每个月的生活预算?你有为一个女生骑车被撞,只是为了买一卷录音带给她?你有为一个女生付出过你的真心吗?你有……”我起身回骂,但话没说完就讲不下去了,因为我发觉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球。
凯子没说话,弯下腰,捡起我的被子。
“凯子,对不起……”我感到非常抱歉。
“嗯。”把被子还给我。
“凯子,我不是故意的……”
“嗯。”
“凯子,不要介意……”
“嗯。”现在换凯子在嗯了。
“凯子……”
“没事,好好休息,不去上课也要记得去考试,就这样。”说完便走出我的房间。
凯子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没用的人,只晓得逃避现实。我不敢去学校,不敢去社团,甚至不敢踏出这栋公寓的二楼,我只敢躲在被窝里,让回忆和奇怪的梦来折磨自己。
真的快期末考了,一点想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仗着期中考全过的优势,期末考就考个实力吧。应该不会被二一,不过当个一两科大概跑不掉。学期成绩单都是由学校统一寄到家中,心中盘算要怎么在爸妈收到成绩单前先从家里的信箱劫走。
考前三天,已经结束这学期的课程。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期末考做最后的冲刺,除了我之外。
快两个礼拜没去上课,连最后助教上的考前猜题都没去,我是真的豁出去了!
而且我发现人在低潮时真的会很背,唯一的一副眼镜在前天洗澡时摔破,又验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六百多度的近视,让我平时如雾里看花,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我也懒得重配,趁机享受蒙胧之美,也更正大光明的不看书。
下午一点钟左右,依旧躲在棉被里面,凯子和电脑王都还没回来,肚子却有点饿。虽然他们没义务一定要帮我带吃的回来,心里还是嘀咕了一下。算了,大不了待会吃泡面。
又过了快三十分钟,总算听到敲门声。
“进来啊。”我的午餐终于来了,“放在茶几上,我待会吃,桌上的零钱自己拿,不够跟我讲。”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几天眼镜挂了,照镜子都看不清楚自己,也不梳头发或刮胡子。每次有人来找我都把自己蒙在棉被里,不想见人,反正凯子他们也懒得跟我说话。
“詹…詹同学,我帮你带了三宝饭,可以吗?”
忽然听到我朝思暮想的声音,加上那个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在叫我的称呼,我感到心脏就像打大鼓一样“咚”的发出一下巨响,接下来就变成打小鼓,“咚咚咚”快速的跳动着。
是欣惠来看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在作梦吗?
露出眼晴看了床尾一眼,虽然雾茫茫一片,只能看到依烯的轮廓,但欣惠的身影早就深刻的烙印在我脑海中,非常肯定在我房间的绝对是欣惠。
“嗨……”我坐起身,用手当梳子抓了抓了头发。
“听说你生病了,有好点吗?”欣惠问。
“嗯,还好。”身体早就没事了,心里还要一段时间吧。
“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欣惠指了指她带来的饭盒。
看到欣惠,突然一点也不饿了,欣惠没到过我的住处,没想到第一次来却是这种光景;衣服及课本到处乱丢,垃圾桶早就被我喂得吐了一地,书桌和茶几也摆满了各种杂物,烟灰缸像是插满杂草的小盆栽,而自己跟外面捡回来的流浪汉差不多。
“欣…欣惠,不好意思,不…不知道你要来,乱七八糟的……”我迅速下床,将衣服丢入衣橱,把书叠好,清掉烟灰缸,垃圾包好拿去门外先搁着,减少一些异味,来来回回弄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清出了一个地方让欣惠坐,再把被子折好,自己坐回床上,离欣惠约五公尺,不想让她看得太清楚我的衰像。同时深呼吸几口气,
让心跳回复原来的频率。
“吴佑发刚才跑来找我,说你生病了,叫我一定要来看看你。”欣惠说。
“谁?”
“吴佑发,你的室友啊。”
“喔,对。”差点忘了凯子的本名,果然是这小子跑去跟欣惠通风报信。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事了。”
“嗯。”刚才敏捷的演出的确不像一个病人应有的表现。
“那为什么不去上课?”欣惠的口气有些不悦。
我没有接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欣惠解释。
“我问你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喔!”欣惠显得严肃起来。
“什…什么事?”心脏又开始打小鼓。
“那次社服露营,我发烧昏迷,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
“是我……嗯?难道你不……”
“先让我问完!”欣惠打断我的话。
虽然看不清楚欣惠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她有些生气。
“对不起,请…继绩。”
“那十罐星星玻璃瓶是你送的?”
“是我…可是你应该……”
“让我问完!”欣惠再次打断我的话,加重了语气。
“对不起。”
“每个礼拜二,三,五的早餐也是你送的?”
“是我。”
“是你从芝柔那里拿到我的课表,然后做的安排?”
“是我。”
“天上人间的电影原声带也是你送的?”
“是我。”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你还为了买那卷录音带出车祸?”
“是。”这肯定是凯子说的,目前为止我只清楚这一点。
从欣惠越来越凶的口气看来,她对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很欣赏,也不是很认同。看来二哥教我的一些东西不只没成功,还有很糟糕的反效果。
“好,我再问你一次。”
再问一次?好吧,已经在谷底的人是不会在乎再往下陷的。
“那次社服露营,我发烧昏迷,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
“是我……”
“那十罐星星玻璃瓶是你送的?”
“是我……算我三八吧。”我把头低了下来。
“每个礼拜二,三,五的早餐也是你送的?”
“是我……算我无聊吧。”
“是你从芝柔那里拿到我的课表,然后做的安排?”
“是我……算我下流吧。”头越来越低。
“天上人间的电影原声带也是你送的?”
“是我……算我多事吧。”
“你还为了买那卷录音带出车祸?”
“是我……算我…骑车技术烂吧。”我的下巴抵到胸口了。
欣惠不再发问,也不再说话,我房间的温度到达绝对零度的标准。
“真的…真的很抱歉,如果我任何的行为给你带来任何困扰,任何不便,我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很抱歉,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我试着想表达自己的歉意,但却说的很不轮转。
“你做了那么多事,都不是故意的,是无心的?”欣惠的声音有点变调,我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有心在做,但是没有心要让你难过,不是故意要有心给你带来困扰,我也无心要破坏你的生活……”
“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欣惠提高了音量,口气让我想到雀斑妹。
“对…对不起。”
“我不要你一直说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我第一次听到欣惠这么大声说话,有点呆掉,抬头看她,模糊的影像中,依旧可以感觉到欣惠在流眼泪。
雪特!我还算是带把的男人吗?居然把自己最喜欢的女生气哭!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欣惠哭,但以前是看MTV,被剧情感动所流的眼泪,不是像现在,被我这种人渣气哭,一点都不值得的眼泪。
“嗯,我不应该再说对不起。”我深呼吸一口气,“我应该说:我喜欢你。”我终于告诉欣惠这句藏在我心底好久好久的话。
原先彷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建构在我和欣惠之间,让我始终无法和欣惠畅所欲言,说出我心里的声音,这句话就如一口大炮,打碎了我的心墙,我感到体内压抑的能量被释放开来,一股力量又再我体内诞生。
“对,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欣惠不发一语的看着我。
“只是我害怕你会拒绝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放着在某次社服的活动中,和欣惠拍的唯一一张两人照。看着照片,再缓缓的说出心里的话,一些酝酿许久,以为没机会说的话。
“而且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你,大家条件都很好,我又那么普通平凡,和他们比起来,我想……我跟螳臂挡车一样的不自量力。”我叹了口气。
“我先向班上恋爱经验丰富的同学请教,他教我要做一些特别的事,一点一滴的打动你。后来我想到送你十个星星玻璃瓶,相信你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至于那次送你去医院,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是当时唯一清醒又会开车的人,我相信戴强如果没有喝醉,他也会做一样的事。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不能太常熬夜,所以之后我就没再送宵夜给你,想说改送早餐,让你尽量不要熬夜,很无聊的行为厚?”我苦笑了一下。
“还有那卷录音带,是我在台中车站附近找到的,大概是买到后太高兴,骑车快了点,不小心被车撞到,不过没事,伤口连疤都看不到了。比较心疼的是我的豪迈,修了大概快四……反正都没事就对了。”看到手上欣惠在照片中的笑脸,我把修车的价钱吞了回去。
“我当然有请雀斑妹…就是林芝柔帮忙,你的课表和参加的社团都是她告诉我的。我知道这样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你也不要怪她,是我强迫她的。”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一个人扛。
“我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所以我原本…原本并没有打算告诉你这些事,而且两个礼拜前我在女生宿舍前面看到你和…你和戴强,你们真的很配,我也很替你高兴。我不是故意在那边监视你们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拿花和最后一瓶星星给你…只是花和星星而已……”讲着讲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不敢让欣惠看到我泛红的眼睛,低着头假装专心看照片。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虽然畅快许多,却也有一点淡淡的感伤,因为欣惠就要彻彻底底的走出我的生命。
房间的温度又回到绝对零度,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只等着欣惠和我说再见。或是不用说话,直接离去我也能接受的。
但是欣惠接下来说了一句将我的IQ再加50都想不到的话。
“德立,你不戴眼镜比较帅喔!”欣惠笑着走近我,眼睛还有点湿。
欣惠第一次叫我名字已经够惊讶了,居然说我帅!?
“你…你…你不需要安慰我的,我…我没事,真的。”我结巴地吐出一句话。
“我没在安慰你,只是实话实说。”欣惠坐在我旁边,距离近到我已能完全看清楚她的脸。
“嗯?”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欣惠,原本心里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看起来体面一些,不是吗?”欣惠拿起我手上的相框,看着照片说。
男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欣惠是凯子请来鼓励我念书,好好考期末考的吗?我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欣惠。
“赶快吃饭吧,饭菜都冷掉了,吃完饭记得要看书喔。”欣惠把相框还给我,起身准备离开。
欣惠的影像随着距离又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我还是像个二佰五一样愣在一旁。
“这个歌词是你自己翻的吗?”欣惠看到我门上贴的几张纸,包括我之前翻译的天上人间主题曲。
“嗯。”下意识的回答。
“翻的不错,英文进步很多喔。”欣惠夸奖道。
“嗯……谢谢。”大脑依旧有点迟缓。
欣惠拿起随身带的笔,沙沙的在我门上的纸张写下几个字。
“就这样吧。别想太多,要好好念书,考完试再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搭车回台北,好吗?”欣惠在走出房间前跟我说。
“好……”然后我听到关门声。
花了一点时问重新启动我大脑的作业系统,刚才一下子来了太多事,害我大脑当机。有太多疑问在我的心里,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开门前看到欣惠在纸上留的字。
她在“我们未曾共舞”的右边写上“是你从来不问我”;又在“只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和我写的“只有失去过爱情的人才知道爱情的珍贵”这两行字中间,写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笑了笑,头一次发现欣惠也有很棒的幽默感。
利用仅剩的三天,找凯子和电脑王做考前恶补。既然答应欣惠要好好念书,就要遵守我的承诺,至于考得如何,就等寒假寄来的成绩单吧。而一切的迷团,终于在回台北的国光号上获得解答。
“欣惠,为什么你不知道星星是我送的?”
“你从来没有亲手交给我。”欣惠有些责怪的口气。
“我有附带一张小卡片耶。”
“你只写了“DC”,全世界有多少人叫DC。”
“可是…可是你应该知道是我啊,我的英文名字Dave还是你取的耶,DaveChan的缩写不就是DC吗?。”
“戴强的英文缩写也是DC。”
“嗯?老外不是都把姓摆在名字后面吗?所以戴强的英文缩写应该是CD啊?”
“有些老中会照中文名字的方式来用。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英文缩写很容易搞混?”
“记得……”所以是我自己爱耍帅?
“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戴强送的星星和早餐。”欣惠有些无奈。
“不合理啊!你跟他说谢谢时他不会觉得奇怪吗?”
“他从一开始送我东西,就要我别说谢谢。”
“我也有请雀…林芝柔帮忙转交给你啊!”
“芝柔交给我时都说是“电机系那个送的”。”
“我是电机系的啊!”
“戴强也是啊。”
真像越来越来清楚了,雀斑妹从头到尾都没在真正帮我!
“还有那个电影原声带,我们才一起看过那部MTV,你应该知道是我送的。”
“在你之前先和戴强看了一次天上人间。”欣惠扬了扬眉。
又一次和戴强扯上关系的巧合。
“我送你去医院的事林芝柔没告诉你?”
“没有,我醒来时只看到戴强。”
“戴强也没告诉你?”
“没有,这点让我很生气,不过我后来原谅他了。”
“林芝柔没道理不跟你说这些事啊!难道是她忌妒我对你这么好……莫非…她也爱上我了?”
“这点你想太多了。”
“那…那你在考试前几天跟我说…说男朋友的事……”
“是认真的,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欣惠给我一个微笑。
此刻的我心情是激动的,尽管表面上装得很平静。
“德立,你高兴吗?”
“太高兴了!”
“既然高兴,为什么不笑出来呢?”
我牵起欣惠的手,咧开嘴角,开心的笑了起来。
和欣惠又聊了许多事,才知道原来在她生日那天,戴强问欣惠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欣惠告诉他需要几天时间考虑。后来雀斑妹在大雨中遇到我,将一百朵玫瑰和第十个星星玻璃瓶转交给欣惠,同时才第一次告诉她星星玻璃瓶是我送的。
原本在欣惠的心目中,戴强和我都是她的候选人之一,这一点我很意外,不过欣惠并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也没多问。后来因为医院事件让她很感动,戴强一举超越我独居领先地位,之后星星,早餐和电影原声带都不断在欣惠心里给戴强加分,所以欣惠差点就答应戴强做他的女朋友(好险有考虑几天)。等到欣惠了解原来都是我的杰作,就先把戴强三振,可是又不明白我为何突然消失,不再送星星和早餐,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在认真追她。
直到凯子跑去找欣惠,向她说了我的近况和买录音带出车祸的事,欣惠便决定来看我。而我那段认真诚挚的告白让欣惠确定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在当时的某一瞬间,决定给我一次机会。
在往台北的国光号上,欣惠正式地成为我的女朋友。
带着一点点不真实的感觉,我从谷底爬到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