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缕阳光射进慧梓的房间的时候,慧梓揉了揉眼睛,还想着去喊亚力起床,一起去买牛奶。当她穿着拖鞋来到亚力门前的时候,慧梓偷偷趴在门上听了听,亚力房间里面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敲了门也没有人应声。慧梓便想由他去吧,自己就下楼准备步行去找找附近的便利店或者是零售店。
沿着穿过别墅区的那条路,慧梓一路走到了路的尽头都没有看到零售店,只能打道回府。淡蓝色的麻布裙子,今天的慧梓,很清新,没有一丝杂质,像新绽放的雏菊一般纯洁,像冬天飘落的雪花般雪白。
似有若无地又被那片湖吸引着,慧梓想着沿着湖边走一会儿应当是不错的。走到昨天亚力钓鱼的地方的时候,慧梓看到了亚力掉下的装鱼饵的箱子,在浅水区漂着。
慧梓本不想太过靠近水,虽然她很喜欢看水,却一点都不喜欢靠近水。她认为喜欢和距离是不成正比且不具有任何必然联系的。
看到那个小盒子在湖面上漂着,慧梓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不知道是天意使然还是什么,她找来一根木杆,准备捞起那个漂得还不算太远的盒子,回到岸上,将是它最好的选择。
清晨的草,沾染着露珠。有些水汽的草地显然是有些滑的。慧梓不知道怎么的,向后滑了一下,差点摔下去,这让她想起了订婚那天在亚力家的跳水台所发生的事情。慧梓想起李夫人在岸边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交错,那么恐惧的感觉在一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一直以来,她不知道这样的直觉对还是不对,知道最后,看到李夫人在水边,看着自己的样子的时候,她总算是明白了,当年,在岸边看着自己的爸爸沉下去,却没有呼救没有做任何事的,跟自己现在的“爸爸”,在那个游泳池度过一晚的,正是李夫人。
慧梓慌慌张张地回到了别墅里面,逃离了那片水域。慧梓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不安定的心平复,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能闭上眼睛,因为一旦闭上眼睛,慧梓的脑海中便会不断地重复爸爸淹没的场景。想到当时那个冷漠的女人的面容,慧梓就深深厌恶自己这两天来做的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不管是订婚还是让亚力走近自己,这些都让慧梓觉得自己是可恶至极的人。慧梓的脑子已经无法理性地运转了,她的脑子已然超速运转红抓奶哥,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崩溃。
突然,门“咔嚓”的一声,打开了,亚力一手拎着牛奶,另一只手拿着车钥匙,进来了。看着慧梓的样子有些好奇,有些不解,更有些担心。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来了:“慧梓,你还好吧?”
“没,没,什么都没有,刚刚在水边差点滑倒,我上楼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就下来。”慧梓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但是慧梓感觉到,自己在爬楼梯的时候,腿几乎都要跪在楼梯上,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走着。大脑里一片空白,脑子“嗡嗡”作响。
亚力帮慧梓把牛奶倒好,等着慧梓下楼来。
慧梓换回了自己以前最经常穿的那件长裙,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比刚才明显镇定得多:“不好意思,刚刚让你担心了吧。”
“快来吃饭吧。”亚力什么也没多问,对于慧梓,亚力这一点应该是最绅士的了。不管慧梓做什么,亚力似乎都很少会问她做事的原因或者动机。但是现在,这最后的一点绅士精神貌似对于慧梓也快失效了。
虽然慧梓很想就此走进亚力的世界,但是这样的事实前提下,慧梓要怎么才能平衡好心态,再去面对这样的订婚呢……
慧梓,味同嚼蜡般地吃完了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面包和牛奶,然后抬起头来,对着亚力说:“我们,回去吧。还有,下个星期,你自己回香港吧。”
这句话,在亚力听来,是那么的不真实,似乎觉得这是认识慧梓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到的最不经脑的一句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不是哪里……”
“没有,就这样吧。”慧梓抢过话题,她不想把这样的事实告诉亚力,如果说亚力知道了,那也只能徒增他跟他母亲之间的嫌隙,这样明显不足是喜欢简单的慧梓所想要的结果。
“我上楼收拾行李了,你也早点收拾吧。”慧梓头都没回,就这么说完然后上楼去了,留下亚力一个人,在餐厅的桌旁,吃了一半的面包挂在嘴边,有些可怜的模样让慧梓完全没有勇气回过头来看。
慧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别的衣物一件都没有多拿,背上自己的书包,坐在床上,脑海里又开始不断地想起之前的事情,不断地涌现出自己封存已久,一点都不想开启的记忆。这样的状态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有可能崩弦。
亚力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冤枉有些可气,他依旧对现在的一切毫无所知。刚刚才一点一点拉近的距离,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变成了陌生人的感觉。与慧梓认识虽然时间不久,但是也足以建立起最初的情感基础了,为什么就会在这样的一瞬间,在这么幸福的瞬间,就这么,全都塌了,什么都不剩下,甚至连一纸婚约——都有可能变成废纸,不对,慧梓是不是已经打定好主意,并不准备结婚了。
回去的路上,慧梓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睡觉,就这么坐在后座上,而不是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尽量不让自己关注前排的亚力。而亚力,却不断透过后视镜看慧梓脸上的表情。亚力心里固然是生气的,自己竟然这样就被一个女生呼来喝去,说一不二。但是他知道现在发脾气是全然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车开进南家大院儿的时候,家里好像是什么人都没有的。慧梓从亚力的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屋子。亚力有些无奈,茫然地看着慧梓的背影,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知道慧梓走进大宅子,这才调转车头,准备回家。
亚力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回去了,该怎么给爸妈交代,难道要说自己去南坪的这段时间里,又让慧梓差点落水了?但是仅仅为了一次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没必要就闹得要这样吧……不去香港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不去香港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次的订婚也是……
拖着沉重的脚步,慧梓走进这座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地屋子,好像自己就快要摔倒之后永远起不来一样的无力。
听到开门声音的慧林从楼上下来,他知道今天厨房大婶陪着妈妈一起去超市了。刚走下楼梯,看到站在家里的慧梓。慧林似乎整个人都有了力气,立刻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慧梓面前,问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慧梓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这么,“扑哧扑哧”地留下来,站在慧林面前,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凌乱的心,就这样,宣泄出来了。眼泪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不争气,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慧林走上前去,抱住慧梓不断颤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似乎,也只有在慧林的安慰下,慧梓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虽然无法忘记这些事情,却可以短暂地拥有一瞬间的空白。
慧林扶着慧梓,送她到卧室,让她躺下来,好好休息。虽然慧林很清晰地意识到,现在让慧梓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必须躺下,慧梓惨白的面色,让人无法直视的可怜。
“亚力那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慧林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纠结。
慧林不想亚力,亚力虽然有时候有些爱开玩笑又玩世不恭,却会尊重慧梓而什么都不问;慧林对于一切都抱有一种渴求知道的欲望,无论是对谁,这或许会让未来的慧林,陷入纠结而无可奈何的状态。
李夫人在门前迎进亚力:“亚力啊,不是预计明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哦,慧梓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了。妈,我先上楼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亚力放下行李,憔悴得让李夫人有些纳闷儿。
“恩,好,快上去吧。”李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就这么应声着。
亚力此时,已然不像当时订婚时那般洒脱了。这么几天的相处下来,虽然不至于爱上慧梓,却也是喜欢的。这样的变故,明显会让亚力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