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亚力,望着窗外的白云,有些出神。虽然他一直不知道慧梓究竟为什么,一如这窗外的白云一般纯然的女生,怎么会就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似乎短暂的几天相处,让他有些难以释怀。心心念念着想着慧梓为什么会去伦敦,突然之间想起慧梓说过,巴斯的环境很好,很幽静。难道,是又重新回到巴斯去上学了?
慧梓呆呆地就这么坐着,包里的《小妇人》也被她冷落了好久,自从她回来,经历了这些变故,似乎也可以明白为什么乔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愿意就能够做到的事情,乔就很聪明地避开了,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正在避开呢?只是自己要比乔来的后知后觉,非要经历过前菜的味道,才肯去尝试主菜的酸甜苦辣,殊不知如果她愿意,是可以躲过前菜,甚至是直接品尝甜品也是可以的。
慧梓最喜欢的面包,应该比这些都要好,简简单单,不存在太多繁复的过程和工序。
慧梓没办法进入梦乡,伤离别,多悲切。比起上次坐飞机,慧梓的心态变了太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跟华家一起用过午餐,金钰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先去补个妆,便匆匆去了洗手间。好不容易看到亮了很久指示灯的手机,手抖得几乎没把手机按住。一闭眼,金钰按下了手机的物理键,看着亮着的屏幕,指尖轻轻一划,便看到了老莫发来的短信:“小姐已经搭乘飞机离开了,钱也收下了。您放心。”
金钰的脸上,虽说算不得笑,漾着一股莫名的让人觉得这是个狠心的女人的表情。
“少爷,您回来了。”厨房的大婶站在门关处,问候着刚回来的慧林和金钰。打头进入客厅的便是慧林。他并没有准备理会她的问候,直接冲着通往卧室的台阶走过去,瞄了一眼楼梯旁慧梓卧室的门,似乎期待着会有人从那里出来给自己打招呼。
金钰使了个眼色,示意厨房大婶不必多事,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金钰希望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刻告诉慧林,这样的消息,对金钰来说,无疑是南书文死后首战告捷性的好消息;但是对于慧林来说,金钰觉得拿不准:首先慧林跟慧梓的关系,至少是有了将近十年的了;其次,金钰相信,慧林对慧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毕竟自己的眼睛可以告诉自己别人亦或者是当事人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消息。这样看来,似乎告诉慧林之后,她没办法保证,也没有什么筹码能够让慧林留下来。
但是,金钰知道,因为慧梓公开宣布悔婚的缘故,李家不愿意继续投资华南开发案甚至是撤出了一部分的先期人员。南书文的死,的确有一部分,不是,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一缘故,然而最初的原因,的确是慧梓的悔婚。
虽然金钰并不知道,造成慧梓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不是别人,正是南书文自己。但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知情人能够告诉他们,他们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除去当年南书文把慧梓带回家的原因,是因为王路对南书文的救命之恩。而南书文之所以不愿意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并且澄清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当时正做着作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不应该做的事情。
屋外的路灯灯光,淡淡地漫进慧林的房间,慧林躺在床上,尝试着能够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之后再去面对慧梓。他并不希望自己回避慧梓,因为慧梓是自己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但是慧林却依旧没办法走出父亲离去的悲痛,他虽然不能把这些都归咎于慧梓,但是毕竟,慧梓做出的决定,让自己的父亲,就此倒下。
“呼——”慧梓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去做什么。回到巴斯继续读书呢,还是用那笔钱做一些别的呢……
下了飞机的慧梓并不着急找到落脚的地方,只是自己的肚子,的确是很想念面包。
她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挣扎着,纠结着,疲惫而嗜睡地,到了市区,找到一家面包店,买了一大包面包。坐在路边,啃着面包的慧梓,看着形色匆匆的行人,第一次用这么轻松而没有包袱的心态看着这个世界,却发现,每个人都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总是把自己困在看似复杂的问题中。
相较于慧梓离开后的故作轻松,亚力有些放不下这一切。他的脑海里被机场慧梓的背影所萦绕着,显然他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慧梓会这么早就返校。
突然之间,亚力突然意识到,在订婚之前,慧梓不是已经被安排好要跟自己一起去香港继续读大学了吗?况且慧梓为什么会在南董事长过世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这里?亚力突然觉得,这一切有着难以预料的事情,深藏在背后。
他在香港的生活,似乎对他来说已然索然无味,那里——有着更多亟待自己去弄明白的事情,伦敦。
“妈妈,我有些累了。”亚力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妈——我想,我想去旅行一段时间可以吗?换个生活环境。”
“好吧,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但妈妈希望你不要花太多时间,,毕竟你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谢谢您,我知道,您为我操了不少心,我希望这并没有让您对我失望。”亚力有些失落,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应该由自己去寻找。但是似乎是没有明确的答案摆在自己面前的,除非——自己愿意去寻找。
这或许跟慧梓当时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慧梓认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说或者讲述给别人,他们就愿意相信的,听者会更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那部分。
影儿的房间,是典型的富家女的房间。这里的一切装饰并不能体现她的任何审美观或者是审核情趣倾向,她只是听从设计师的意见,就这样选择了与整体设计相搭配的一切装饰,包括色调,装饰风格,家具品牌,以及一切能够体现这个家庭应有的水准的东西——只是东西而已,并没有任何精神层面的涵义存在其中。
对于今天这样的见面,她显然是选择性地相信自己的父亲深爱着自己,并为了自己的幸福正做出巨大的努力。她一厢情愿地想象着自己的美好的未来,尤其是有关婚姻的一切。虽然自己是跟慧梓认识很久,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跟慧林好好接触。
毕竟,影儿还是比慧林大两岁的。这让她显然对自己的年纪有些质疑,但是她承认,事情地变化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爱情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到来了,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钰在南书文的书房中,并未准备打开灯,也就是这么坐着,回忆着,慢慢地一张一张幻灯片般的,就这么重新来过一遍自己的回忆。或许,这样,也算是惩罚。
夜晚总是这么让人感伤让人忧愁。生活从未等待我们走出它带给我们的悲哀,我们只能在生活的脚步的催促下,不断前行,即便是从未给我们时间来走出去。但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