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着洞口,千万别把咱的退路丢了,我去找四号的牢房把他做掉。”进入到看守所院中的我对身边的二号悄声说道。
二号手中端着微冲对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来多少都得躺下!”
我看了一眼眼前这条一身黑衣的大汉,他浓重的眉毛下一对牛眼中在探照灯的映衬下冒着绿光,浓密的络腮胡子上挂着汗珠和鼻涕,黝黑的大脸盘子上一副自信和坚定的表情。一双粗壮的大手死死的握着他的看家宝贝05型微声冲锋枪,保险已经打开,右手食指在扳机处虚放着,随时都有击发的可能。有这样一座靠山站在我的身后,我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说实话,从干上这一行后,我杀人无数,但在警察眼皮子地下杀人还是第一次。
按照梁子事先暗自送给梦洁的情报,我顺利找到了梁子所在的牢房,在刺杀四号之前,我首先必须把梁子解救出来,一是一旦惊动了看守他可以脱身,二是他可以给我指引四号的住处。此时所里的看守都在睡觉,为不惊动他们我事先特意穿了一双软底胶鞋,走路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梁子早就得知今晚的行动,在我用万能钥匙轻轻打开他所住的牢房的刹那,他就敏捷的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他激动的拥抱了我一下,就带着我向关押四号的牢房摸去。
关押四号的牢房里有三个犯人,此时他们正在硬板床上呼呼的睡觉,我轻轻爬在梁子的耳边问道:“哪个是?”
梁子悄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只能一手拿着一只光线微弱的小手电,一手端着手枪挨个照三个人的脸。手电的光亮刚刚闪过,其中的一个人就一骨碌爬起来,扑向了我,嘴里同时大喊:“有杀手啊!大家快起来呀!”和我扭打起来的人显然受过特殊的训练,他出手凶狠,果断的抓住我手中的枪,同时打掉了我手中的手电。唯一一点光亮被踩碎之后,屋里一片漆黑,夺枪的人出招阴毒,他用牙齿狠狠的咬住我拿枪的右手,我感觉到经脉和骨头发出了声响,同时有液体的东西从手背上流了出来,我敏感的嗅觉里掺杂进来一股血腥气息,那应该不是夺枪人的吐液,而是我的鲜血。连心的剧痛到了我所能忍受的极限,如果不是自己的意志还如战败的旗帜一样树立在身体里,我几乎会松开手指,把手中的武器拱手让给别人。从这个人的敏感和凶狠判断,他应该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四号。
漆黑中,身边的梁子一时分不清敌友,只能傻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干着急。灯忽然被打开,另两个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有人拿着枪和狱友厮打在一起,迅速过来帮忙,一个人立即控制了瘦小的梁子,另一个人则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三个人一边做殊死搏斗一边杀猪一样的嚎叫:“来人啊!要杀人了啊!”
喊叫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在午夜之后显的格外的刺耳和凄厉。我感觉到四周顿时亮了许多,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向这边快速的奔来。右手受伤的我拼命挣扎,想从两个人的控制中摆脱出来,力气在一点点耗尽。刺眼的灯光下我第一次真正近距离面对四号的脸,那是一张令人恐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气,骨感的颧骨从修长的脸型中突出出来,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刀伤,刀伤一直从嘴角延伸到左眼,左眼的眼眶里镶嵌着一枚白色的假眼球。与左眼相比,右眼更加的令人惊秫和胆寒,血红的眼珠里放射出凶狠的光芒,就像死神手中的利剑,刺进人狂跳的心脏中。我的右手还在他的牙齿里承受着摧残,他的嘴角里淌着鲜血,长长的下巴已经被染红。
梁子显然不是另一个壮汉的对手,他被摁倒在地,脖子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掐住,眼睛已经开始上翻,露出白色的眼球,嘴里吐出白沫。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到有一名指挥官在催促一批武警:“快点!快点!先把门堵住,别让他跑了!”另一个指挥官也在叫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老虎屁股当球踢,这不是屁股眼上贴膏药,找死吗!”脚步声里就夹杂进更多的兴奋的吼叫:“抓活的呀,绝不能让他跑掉啊!”
渐渐失去气力的我被撂倒在地,四号骑在我的背上,双手死死的摁住我的双臂。他的狱友体型肥胖,用大屁股坐在我的双腿上,双手如两把大钳子,抓住我的脚倮。狡猾的四号并没有冒险腾出手来去抢夺我手中的手枪,屋外的脚步声已经很近,武警战士兴奋的叫声让他的热血沸腾,他的手指就像是浇注了混凝土的钢筋,一根根嵌进我的手臂里。
我鼓胀的血管从皮肤下暴涨出来,通红的面部剧烈的扭曲,眼睛开始急剧充血,心脏的跳动达到了极限,用最后的挣扎为全身输送能量。胸部在剧烈的扩张,呼吸由急促变为停止,一大口充满血腥的空气被吸进肺里,在呼吸道关闭的时候,成了身体中最后的力气。唯一的希望终于眼睁睁破灭,梁子没有挺住,被掐晕过去之后的他,肚子上又重重的被跺了一脚,紧接着,头部被拆下来的一块床板连续击打的粉碎。
嗅着梁子流到我嘴边的热气腾腾的血液和脑浆,看着大汉手拿木板迈着步子走到我的身边,一个杀手的尊严彻底泯灭了。大仇未报,四号未杀,兄弟毙命,一系列的激愤充盈到我的大脑里,我的眼前一黑,无数金星在虚空的帷幕中乱舞。如一头被俘的狼,我把最后一点气力从鼓胀的肺部挤压出来,发出了绝望的嚎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