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见孟健行和习伯隆身上都有伤,转道附近的城镇,找大夫给他们治伤,考虑到不会再有追兵,决定休息两天再赶路。众人奔波了数日,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好好休息。
  一夜安睡,疲累尽消。
  孟健行次日醒来,左肩虽然还因伤无法随意活动,却也好的多了。打开包袱想换件干净衣服,却看见包在衣服里的玉佩,这才突然记起他上京的另一个目的是向霍重云打听那半玉佩的来历。一入京就忙着就霍家出京,全忘了这件事。当下换了衣服,去到霍重云和李栖玉的房间。
  房门紧闭,里面毫无声响。
  孟健行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心中寻思道:“难道都出去了?”正要再敲,身后传来一个柔美而又熟悉的声音:“孟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只见霍重云身着一件紫色长裙,秀若兰馨,笑若春风,美艳不可方物。
  孟健行不由多看了几眼,怔在原地。
  霍重云看他站着不动,再问道:“孟大哥你有事吗?”见他仍是愣着不说话,关心地道:“孟大哥你没事吧?”
  孟健行回过神来道:“是找你有事请教……怎么你和师姐都不在房里?”
  霍重云微笑道:“我刚才想去找爹和娘聊天,才知道他们全都出去了。”随即把所知的众人行程简要说了:霍重楼一早出来看妹妹,却看到李栖玉正闷的发慌,就提议带她到镇上逛逛。之后没一会儿,习伯隆来找李栖玉,听到她刚跟“别人”走,迅速追了出去。霍老爷和霍夫人则是出去准备干粮食物。
  简单的说,大家或忙或闲,都出去了。
  霍重云把房门推开道:“什么事进来说吧。”说着,在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
  孟健行在她对面坐下,从怀里取出那半块玉佩递上道:“我知道霍姑娘对玉器很有研究,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块玉佩的年代、来历或者其它线索。”
  霍重云接过玉佩,入手觉得细腻温软,便轻道:“质地上乘,是块好玉。”随即举到眼前细细观看了一下,又走到窗前,把玉佩伸出窗外。
  此时白日初升,阳光之下,整个玉佩显得格外纯白,隐约透明,里面似有淡淡云雾缭绕。
  持玉的手臂,竟也与那玉色一般白腻,殊难分辨。
  霍重云观察片刻,轻道:“这是和田玉中的羊脂白玉,白玉中最为质纯色白的极品,莹透纯净,如同凝脂,应该是出自西北,边缘的雕工好细致……咦,看这种雕刻手法像是传闻中玉石老人的刻品,不过他三十前已经封刀隐居,不再雕刻……还有这上面刻的字蛮特别的,这玉佩应该还有一半,可以凑成,凑成个‘天’字才对……”她话未说完,忽然一人从窗子跃进,将她一把抱起。
  眨眼的一瞬间,霍重云便被抱出窗外。
  孟健行第一反应是何家又派了高手过来,脑中一闪念,从怀中摸出黑白双煞的那两块飞鹰令牌,丢下一块钉在桌上,然后从窗子跃出,提气全力追了上去。远远看到那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衣,身形瘦削,应该是个女子。
  那蓝衣女子轻功虽高,却因手上抱着一人,施展不开,渐渐被孟健行追上。
  穿过镇外的树林,又来到山脚下,那蓝衣女子忽然驻足不前,将霍重云放在地上。
  孟健行只道她要对霍重云不利,立时飞身疾冲了数步,喝道:“放开她!”
  那蓝衣女子也不搭理孟健行,出手点了霍重云腿上的几处穴位,让她不能逃走,随后上官上官转过身来,冷冷笑道:“我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声音优雅悦耳,又颇有几分傲慢。
  孟健行向她打量一眼,见其是个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妇人,脸带风霜,面色枯黄,衣着也非江湖打扮,不像何家派来的那些“黑衣杀手”,然而其目光却又很是冷澈,透着精明,隐约藏着仇恨和“杀意”。略一沉吟,朗声道:“前辈不放,我便只能出手抢了。”
  那蓝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小子说话倒挺客气。”从腰间取下一个羊皮口袋,取出一只白森森的铁抓套在右手之上。
  孟健行身边没带兵器,左肩上又有重伤,只得运气凝于右掌,准备以“排云掌”御敌。
  只见那蓝衣女子身子一晃,铁抓向前探出,带着一股寒气只冲向他心口。
  旁边霍重云见状,急道:“孟大哥小心。”
  孟健行听闻“关心”之声,精神不由一振,侧身躲过铁抓,反掌还了一招“斜风细雨”,跟着“狂风怒号”“、千里同风”、“云散风流”连番打出。
  那蓝衣女子被他掌力逼退了两步,但随即看出他左肩上有伤,不断以轻功游走,出招攻他的左面。她手上所戴的铁抓极是尖利,一触即伤。孟健行几次闪避不及,只能以左臂强行架挡,臂上被抓的伤痕累累。
  鲜血从伤口渗出,不多时便染红了地面。
  数十招过后,孟健行看出她和黑白双煞的武功同出一脉,而且更为高深精妙,心中确信他们是一路人无疑。只恨追的匆忙未带兵刃,且又有伤在先,武功无法全力施展,被那蓝衣女子用凌厉摘心抓法一直压制。
  霍重云见他伤势愈来愈重,心急如焚,喊道:“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孟健行哪里肯走,身上虽然多处受伤,却是越战越狠,招招都用了十成功力,全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那蓝衣女子看他被自己打成这样还不走,心下暗暗称奇,再加上应付这等拼命之人也是十分吃力,想了下,向后跃开,将铁抓一收道:“我只抓她,你走吧。”
  孟健行剑眉一扬,道:“我若不走,你又能奈我何?”
  那蓝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功夫虽然不错,但有伤在身,不是我对手,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孟健行沉声道:“想带走她,除非杀了我。”说着,挥掌上前。
  那蓝衣女子目光亮了亮,出手接招。
  霍重云心中蓦然生起丝丝甜意,寻思道:“孟大哥为救我不顾生死,我不能累他置身险地……”想着,看到身边不远有块三尺见方的山石,便以双手撑地,慢慢爬到那块石头前,转身对孟健行道:“孟大哥你走啊。你再不走,我撞死在这里。”
  孟健行心中一凛,怕她真的会撞石自尽,但让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抓走,又如何甘心。想着,单掌挥的更急,说道:“只要再过片刻,霍兄他们就能找来,定能打倒她救你,你切莫做傻事。”他嘴上这么说,却心知这里离客栈已经很远,一时三刻根本难以找到。何况霍重楼他们全都外出,不知何时才会发现客栈里少了两个人。等他们发现留下的飞鹰令牌,获知出事赶到这儿,他可能已经死在蓝衣女子手上。不过只要他尽力拖延下去,霍重楼他们就有时间找过来。
  孟健行心里十分清楚:时间拖得越久,霍重云越安全。在他和蓝衣女子交手的一瞬间,就已作出这个决定。
  霍重云心里也十分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孟健行越危险。也是在一瞬间,她将双手按在山石两侧,用力将头撞向山石。
  士为知己者死,死为知己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