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
朋友久别重逢,也是分外高兴。
只可惜,地上的五具尸体有些略煞风景。
孟健行从尸体旁捡起一根拐杖看了看,皱起眉头道:“那位逃走的老伯我们也见过。”说着,把拐杖递给霍重云道:“是不是很眼熟?”
李栖玉听着他们说话,凑过来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他的?是同一个人吗?还记得什么样子吗?”
霍重云回忆道:“昨天我们在驿站遇见那个腿脚不便的老伯,用的拐杖和这根一样。我记得他是须发皆白,身形比较瘦弱。”
习伯隆听他们说完,微微笑道:“看来是一个人没错。不过咱们全都看走了眼,那老伯不光腿脚没问题,双手也比常人灵活的多。”说着,指着一旁的尸体道:“你们过来看看。”
孟健行等闻言,一起走了过去。
那几具尸体明显被人翻动过。
孟健行道:“能在咱们说话的那段时间翻过这些尸体,找到想要的东西从容离开,那老伯的双手的确应该比常人灵活。”
习伯隆笑道:“他装的真的很像,骗过了我们一、二、三、四,四双眼睛。”
李栖玉想了一下,不解道:“你们怎么知道那老伯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习伯隆用单刀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里有五具尸体,但是只有其中的三具的上衣被人翻动过,另两具则没动过。很明显那人是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之后就懒得再翻其他的。”说完,分别翻了翻那五具尸体,找出五个沉甸甸的钱袋,笑道:“有这么多银子都不拿,很明显不是图财了。会是找什么东西呢?”
霍重云在一旁道:“你们是怎么遇到那老伯的?又怎么和这五个人打了起来?”
习伯隆把找到五袋银子全倒进自己钱袋里,说道:“我们也是正巧路过这边,看见有五个人围着那个老伯。李姑娘看不过去,上前喝止他们。没想到这几个人比她还凶狠,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动起手来。”
李栖玉听他话里有话,“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很客气的让他们不要欺负老人家……”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臭西瓜,我们没问清楚就动手,不会错杀了好人吧?”
习伯隆嘴角一扬,笑道:“这个绝对不会。你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像普通百姓,但是功夫都不弱,出手也够狠辣,应该是专门训练过的杀手。我和你要是武功差点儿,躺在这儿就不是他们了。”
李栖玉听他说的有道理,才安下心来,说道:“既然他们是坏人,那个老伯就应该是好人。我们这次又算是做了件好事,为江湖再除一害。”
孟健行听她用了“又”和“再”两个字,便道:“看来咱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你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好事。没惹什么麻烦吧?”他心知自己的师姐的脾性,所以这最后一问,却是对着习伯隆说的。
习伯隆摸了摸眉毛,呵呵笑道:“李姑娘侠义心肠,好事多为,在下跟在她身边总算还能应付。”顿了顿,又道:“不说我们了,你和霍姑娘失踪这么多天,到底遇上了什么人?那个人心思着实细密,布了疑阵让我四处转圈。这么厉害的人,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总不会是他放了你们吧?”
李栖玉也接口道:“那些飞鹰图案也是他画的吗?和那个铁匣有关吗?”
霍重云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忧伤。
孟健行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习伯隆看见他和霍重云神情都有些难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收起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们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休息够了再慢慢说。”
四人结伴来到附近的欢喜镇,找了一间酒楼坐下。
酒过三巡,习伯隆和李栖玉再问起当日孟健行二人究竟是被谁劫走,发生了什么事。
孟健行略加思索,说道:“这件事牵扯到本门的上一代的纠葛,本来不该向别人提起,但习兄是可信之人,在下便不隐瞒了。此事要从在下师祖说起,十几年前他意外得到一个铁匣,铁匣内有半块玉佩……”接着简要讲了当天如何拿玉佩向霍重云请教,如何被裴妙真发现,劫走他二人。又如何从最初受制于她,到最后霍重云拜她为师,以及二人主动帮她向钱重执法报仇,安葬她才离开。
习伯隆听他讲完整个故事,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霍姑娘得遇名师,算是因祸得福,也不必为令师的死太难过了。”
李栖玉不平道:“我觉得最该死的就是那钱重执法,如果不是他起贪念,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为了一个破铁盒,连累我两个师祖惨死,师父重伤,大师伯失踪,现在连霍姑娘的师父也死了,真是害人不浅。”
习伯隆思付良久,说道:“我觉得罗刹教和何家肯定有些关系,否则不会有煞巡使帮他们卖命……”
李栖玉道:“这个还用说,谁都看的……”话没说完,嘴里被习伯隆塞了个鸡腿,后面几个语气词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只听习伯隆在一旁道:“我是想说,罗刹教肯派出高手讨好何家,一定别有用心,只怕很快就会在江湖上有所行动,而何家必定会暗中以财力或人力支持他们。呵呵,他们如此狼狈为奸,难道是想一统朝野和江湖?这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孟健行忽地想起裴妙真也曾说过“罗刹教有大计划,江湖只怕再难平静”的话,当日不太在意,现在想想真的是很有道理。
又听习伯隆继续说道:“孟兄你手上有罗刹教想要的东西,又和霍姑娘一家这么熟,恐怕无法置身事外。今后应该多留意些何家和罗刹教的消息,早做堤防才不会受制于人。”顿了顿,又笑道:“李姑娘和霍姑娘的师父应该都嘱咐过你好好照顾她们的徒弟,你的担子不轻啊。”
李栖玉“不服气”道:“我和霍姑娘的武功也不输给师弟,怎么不能是我们照顾他呢。要不然,找个机会让我们联手和师弟切磋一下。”
霍重云听她说起“切磋”,默然想到当日在栖鹤谷和孟健行比试武功的情景……
可惜,那个关心她、鼓励她的师父再也见不到了……
孟健行看她神情感伤,猜到她可能是想起在栖鹤谷和自己比武的事,又在想师父,心知她还要再过些时间才能从伤心中走出。想到栖鹤谷,忽然记起严天齐留下的书信,便对李栖玉说道:“我回栖鹤谷的时候看到师父留下的书信,才知道他们看我们这么久没回去,担心我们安危,出谷找我们。信上还说他们会在冬至之前回去,未免让师父他们再担心,我们把霍姑娘送到济南以后就快些回去,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李栖玉本来都忘了要回去,听他一说也有点儿想师父他们,仔细想了想道:“现在离冬至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快些赶路,应该还能在外面多玩几天。”
习伯隆和霍重云听到他们要回栖鹤谷,都是微微一怔。
习伯隆问道:“你们这次回去要多久再出来?”
李栖玉道:“谁知道呢?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还可能是几年……”
正说着,酒店内忽然安静下来,所有吃饭的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碗筷。
孟健行等觉察有异,一起向大门望去。
只见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进酒店,穿的是一样的服色,连模样也是一般的凶神恶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店掌柜看到他们,小心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立即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连连陪笑道:“什么风把几位大爷吹来啦,小店已经预备好了雅座,几位大爷楼上请……”
待那几位凶神被请上楼,店内的客人立即开始议论纷纷。
“又是这些人,最近经常好像看到他们。看掌柜的那么客气,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这个我知道,听说他们以前都是山贼,不过现在好像在帮官府做事。”
“你听错了,不是官府,是怒龙帮。这些人都是怒龙帮的手下,最近才来到咱们欢喜镇。”
“算了,管他怒龙帮还是饺子帮。事不关己,咱们吃饭……”
孟健行和李栖玉坐的偏僻,隐约听到“怒龙帮”三个字,都觉得很是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