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栖鹤谷南面的树林。
习伯隆攀在树上,一面挑拣着树上的野果,一面向站在树下孟健行道:“这种山果很好吃吗?看上去都没什么特别。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吃啊?”
孟健行在树下一面挑拣着花,一面道:“师姐在这儿长大,最宝贝的就是这几棵野果树,特别是在练完功以后,常跑到这儿来摘。这回你给他送过去,她肯定开心的。”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你教我送花的办法行不行啊,会不会太直接了反而令她不高兴?”
习伯隆道:“霍姑娘对你很有好感,害羞就有可能,绝对不会不高兴的,这种直接的办法见效快。”
孟健行道:“可是都不见你对我师姐用这么直接的办法。”
习伯隆道:“那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反应会不一样的嘛。霍姑娘个性温善,到时候也就是害羞一点,但是李姑娘个性好武,那个太直接了会……会有危险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孟健行道:“哦,你是怕她再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样,‘刷’一声给你一剑。她现在大概不会那样了,而且上一次你不也是躲过去了……”
习伯隆道:“现在就让你笑我,说不定哪天也轮到你,别忘了霍姑娘也学了武功,功力不差的。”说着,把摘好的野果放在一个纸袋中收好,从树上跃下道:“我教你的‘口诀’没忘吧?”
孟健行道:“没忘。先不要多说话,在她身边陪着她,等听她把不开心的事全说出来,再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鼓励她往好的方面看,再说些开心的事情给她听,总之就是想办法让她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习伯隆点头道:“很好。反正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你到时候灵活应用。”
孟健行道:“我从来不知道安慰人是这么复杂的事。”
习伯隆道:“其实事情都过去一段时间了,霍姑娘肯定也想通了不少,她现在最需要别人的关心,只要多陪她就好了。”
孟健行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又道:“我教你的‘口诀’你也记住了吧?”
习伯隆道:“记住了。前十招尽量进攻,之后二十招慢慢减缓攻势,然后逐渐以守为主,不过要偶尔出些奇招攻击,打到一百招左右的时候要停手讲和,然后适当称赞她的进步。”
孟健行道:“没错。不过这也只是大致的方法,你到时候要随机应变。”
习伯隆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普通的比武切磋还要这么复杂。”
孟健行道:“我这个师姐从小就好武,比武赢了之后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但是她又不喜欢别人太刻意让她。所以要想让她打的开心,赢的高兴,就一定要按我说的做,这可是我多年的经验。”说完,看了一眼习伯隆手里的那袋野果,道:“兄弟一场,祝你好运。”
习伯隆也看了一眼孟健行手里那束花,笑道:“也祝你好运。”
当下二人一左一右,分道离开……
西面竹林,李栖玉正在练剑。
长剑破空,翩若惊鸿。
习伯隆远远看了一会儿,找准时间喝了声“好剑法”,然后飞身跃将过去,持刀走近她身边,道:“一个人练剑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陪你切磋一下。”
李栖玉正练得兴起,高兴道:“好啊。”说完,剑锋轻转,使了一招“变化煞”。
习伯隆笑了笑,扬刀挡开那一剑,跟着横削侧砍,接连抢攻了五招。
李栖玉让他一阵抢攻逼退了三步,反而更来了兴致,长剑虚晃一招,引开他之后,“根深蒂固”、“如虎添翼”、“负薪救火”,也连攻了三招。
习伯隆避过这凌厉的三招,又全力反击了两招,然后渐渐放缓了攻势,守了二十招之后,开始每隔数招巧妙的反攻一下。
如此打到第一百招,习伯隆凌空一翻,纵跃到一旁,收起刀笑道:“李姑娘的剑术越来越精进了,看来就算是打上一天我也难以取胜,不如今天先到此为止,改天再切磋如何?”
李栖玉收起长剑,莞尔笑道:“也好,反正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说完,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坐下休息。
习伯隆走上前坐到她身边,递上一早摘来的野果,笑道:“肚子饿不饿?请你吃东西。”
李栖玉接过纸袋打开,当即眉开眼笑道:“这个我最喜欢吃了,谢谢你。”说完拿了一个吃下,笑道:“好甜,好吃……不过前几天我才去看过,果子都还没熟是酸的,这些你怎么找到的?”
习伯隆眼睛转了转,道:“我把那几棵树上的果子一颗颗的检查了一遍,终于让我找到这些熟了的给你。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一颗颗找。”
李栖玉微微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轻道:“你不嫌麻烦吗?”
习伯隆凑近了一些,道:“不麻烦,最重要你喜欢。”
李栖玉低头笑了一下,却不说话。
习伯隆又道:“你喜欢的话,我们一起去?”
李栖玉低头“迟疑”了片刻,道:“好啊。”
北面竹林,霍重云正在练摘心抓法和“百影遁”步法。
动若流风回雪,静若轻云蔽月。
良久,练完整套摘心抓法和步法,轻倚在竹旁,若有所思。
孟健行这才走到她身边,道:“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很不开心,但是把事情全憋在心里,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说出来也许会舒服些。”
霍重云抬头看看他,又再将头低下。
沉默良久,霍重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关心我的人都一个个离开我……先是师父,然后是爹和娘……是我害死了爹和娘,是我害了哥哥……”说着,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道:“要不是我,爹和娘就可以在飞云城里安享晚年,用不着逃亡,更不会死……”
孟健行听她说完,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责怪自己也没有用,更何况整件事根本就错不在你,这一切都是何世伦仗势欺人。生死到头终有报,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报着个仇。”顿了顿,又道:“现在霍兄虽然下落不明,但也证明他并没有出事,你不想他担心的话,就要好好爱惜身体,也许稍后我们出谷就会遇见霍兄,到时你们兄妹就可以团聚了。”
霍重云擦了擦眼角,淡淡笑道:“谢谢你孟大哥。”
孟健行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看着她道:“其实关心你的人并没有都离开你,你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说着,递上一早准备好的那束花,道:“我……我不太会说这种话,如果你愿意,我……我想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
霍重云眼睛动了动,脸上微微一红,将头低下,片刻,缓缓接过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