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凡的手很白皙,阳光下几乎都有点透明,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透着温润的光泽。萧宁何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的就从下面轻轻地托住了严凡的手。很凉,因为打着点滴,更加有了一股沁透骨血的冷,他不由得稍微用力地握了握。
严凡微微地挣扎,钢针还在血管里,不敢更剧烈地移动。而萧宁何并没放手,反而有点不耐烦,“别乱动,你只有一只手可以挂水了,要是弄破血管就麻烦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
这么一说反而是她无理取闹了,严凡看着被握在大手里的手,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枉。
慢慢地有温暖开始传到她的手掌,萧宁何的手干燥温暖,指节柔和,修长且线条优美。严凡觉得这简直是一项罪过——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一双完美到极致的手,不能不说是暴殄天物。她见过无数的手,有粗糙黝黑的,指节凸出的,也有枯瘦如柴的,宽大肥厚的,可是面前的这双手带给她的是真真正正的温暖,存在于手心,于是仿佛就传进了心脏。
药水一点一滴地流进她的身体,输液室里有早间新闻在播出,周围有嘈杂的人声,小孩子的哭声,器械的碰撞声,而旁边的萧宁何就那么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严凡看着他身上皱皱的衬衫,应该是刚下飞机吧?可是他的手仍旧握着她的,十指纠缠,深情缱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词儿,脸上就有点热起来,幸好萧宁何看不见,不然她真是不如钻到地缝里去。
春日的早晨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前一夜的惊吓显得那么不真实,而这一刻她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药瓶就快空了的时候,严凡想用另一只胳膊示意护士,打了石膏的手让她想起小时候喜欢的哆啦A梦,白白的、圆圆的,十分搞笑滑稽。
萧宁何竟然就在这时醒了过来,张口就是教训:“没药水了不会说话啊,真是笨,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笨蛋。”
“我还不是怕吵醒你我才没说话的啊!”严凡争辩,可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从医院出来,阳光几乎晃痛了严凡的眼睛。一晚的惊吓和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手臂还是钝钝地痛,药水里多少有一些镇痛和镇静神经的成分,她感觉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一下,两下……
萧宁何开车上了高架,余光里看到坐在旁边的严凡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皮肤白皙,长发微乱,软软地披在肩上,像是安静的内陆娃娃。
梦里有暖暖的风,拂开了她的刘海儿,周围有淡淡的绿茶香,她惯性地往香味的发源处靠近。可是身体却忽然飘起来,严凡觉得晃,微微皱了眉头,然后往温热处蹭了蹭又再度陷入明亮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