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严凡刻意延长了下楼的每一个动作,可是最后还是看到了张浩骑着山地车,一只脚踏在地上。
“李学姐!严凡,咱们走吧!”他张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李雪娇在关键时刻也不吭声。
“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回去上课吧!你们大三的课程不是很紧么。”只差没说,大哥,求求你回去吧!
远远看见公寓区开进一辆轿车,径直朝他们这边开过来。张浩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赶紧打招呼:“萧老师好。”
“嗯。”萧宁何冲着张浩微微点了个头,转过脸对严凡说:“我今天要去医院看朋友。”
“哦。”
“可以顺便载你过去。”
“哦。”严凡自动自发地开了volvo的副驾驶侧的车门,头也不回地钻上了车。
萧宁何冲着面前的两个人说了声“再见”,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张浩和李雪娇两个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学姐,萧老师一向这么‘酷’么?”
“我想大概是他要去看的朋友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这边厢,严凡虽然成功逃离了张浩,但是还是觉得面对萧宁何有些尴尬。车里的音响播放着小红莓乐队的女主唱Dolores演唱的《AveMaria》,这支爱尔兰乐队刚刚宣布了他们暂停乐队事务以从事他们各自的事业。
严凡听着耳边回荡的空灵歌声怔怔地出神。
Dolores高亢的爱尔兰唱腔曾经是她和林绯的最爱,1999的那一张“BuryTheHatchet”(和解)还是她们俩凑钱买的,可是她们却失望了。
后来,林绯送了她一张王菲在99年新出的《只爱陌生人》,从那时起严凡就彻彻底底喜欢上了这个从沧海桑田走过来却依旧我行我素的女子。原本清丽的声音却唱出慵懒的诡媚,而本人又是那么不善言辞的一个人。
那盘磁带她保存得很好,每隔半年就用机器倒一次带子,还特意在抽屉里放了干燥剂。可是,却再也没有听过了。
“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等不到天亮美梦就醒来”这一段歌词是林绯常常哼在嘴里的,仿佛刻在脑子里的咒语,早已经预告了她们最后的结局。她不敢再听,那些美丽的声音,漂亮的辞藻留在记忆里,都成了永不腐朽的标本,只怕轻轻一触就要灰飞烟灭。
严凡说输完液可以自己回去,萧宁何只是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下,说了声:“行啊!”就自己转身往住院部走了,留下她自己坐着输液区等着输消炎药。
严凡很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总觉得有死亡的腐朽气味隐藏在里面。忽然眼中就映入了一个人的侧脸——眉毛斜飞入鬓,内双的大眼睛,唇边有温和的笑容,脸颊上甚至还有着若隐若现的酒窝。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明明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怎么会是他?
她急急地站起来,输液架子也被她撞得一晃,也不管自己不会拔针头严凡就一把把输液针从血管里生生地拽出来。
可是等她追出去却没有再见到那个人了,六年,她没有再见到这个人已经有了那么久远的一段时间,以为可以忘记,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却原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