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杂志和书籍被放在图书馆的七楼,严凡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有微风吹过,可是百叶窗也只是微微地闪动了几下就平静下来。
严凡想起《情书》中白色窗帘后英俊少年若隐若现的侧脸,想着,是不是所有的美好都不能与现实划上等号。她心中那些残存的影像是否也只是她的妄想,根本不曾存在过。
再给Lily打个电话?严凡拿着手机,找出了号码,可是毕竟没有按下拨出键。把手机放在红木的大桌子上,玻璃挂饰与朱红的亮漆相映成辉。
七楼的人很少,空气里少了人气,飘着淡淡的油墨香气。沾染了空气里的潮湿,岁月的痕迹。外面有蝉鸣声,嗡嗡的,可是也不是觉得吵,只是乏,身体忽然就觉得疲乏。右手也不能用力,就把头架在左手上,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还能听见物理老师讲解受力分析的声音,在高三A班她永远也弄不懂那些惯性,摩擦力,于是很多堂的物理课上,她都是这么昏昏欲睡的。在那个夏天睡眠似乎成为了一种可以借以逃避现实的有效方法,只要这样她就可以假装林绯还是在教学楼的六楼上课,她还会在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出现在严凡的教室门外。
“高考之后我们去旅行好不好?”看着绯一脸神往的样子,严凡丝毫不会怀疑她的虔诚。
郑泽同想的更远,“那就去云南吧!”
林绯抬头看着郑泽同悠远的目光,温柔地笑:“好啊!严凡,你说呢?”
“好。”她也是微笑,可是心里也明白自己和他们不同。如果说郑泽同和林绯是在空中翱翔的鹏,那么自己就是在笼中无病低吟的雀鸟。纵然不可能与他们一同去实现愿望,可是此刻她愿意参与这个想起来就觉得快乐的梦想。
一九九九年T市的春天有沙尘暴,而那一刻,他们看到的天空是纯透的天蓝色。
脸颊有冰凉的触感,是她哭了么?眼泪不是早已经流了很多么?最后自己也觉得自己傻,因为即使流再多的眼泪,失去的人也是永远地失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意识忽然清明起来,才发现那冰凉才触感哪里是什么眼泪,其实是因为她睡姿不良,流口水了。这样尴尬场面,她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自己的右边座位,没人。还好还好,没人看见。然后她慢动作地开始掏身后的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纸巾,右手已经被扭曲的角度弄得酸痛,正在懊恼得无以复加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洁白的纸巾。
可是严凡实在没办法对这个人心存感激,因为觉得实在是丢脸。原来对面有人,那岂不是完全看见了自己的可怕睡相?
她乌龟地拿起纸巾把桌子擦干净,希望对面的人能识趣地离开。直到几乎要把那块漆擦得熠熠生辉,严凡才停手,抬头,继续尴尬。
“萧老师,谢谢。”
严凡假模假式的样子和中规中矩的称呼激怒了萧宁何,表面上他却冷笑着说:“不客气。”
不就是在图书馆睡着了嘛,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地被这个男人嘲笑?严凡平时也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萧宁何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动肝火。每次看到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很想把他的面具拽下来,可是仔细想想,他戴不戴面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严凡认真地看着萧宁何说:“萧宁何,你不是个绅士。”
萧宁何挑挑眉,撇了下唇边,“你也不是个淑女。”言下之意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个淑女所以没资格要求他保持绅士风度了?这个人果然是个毒苹果,外表光鲜照人,内心黑暗狠毒。
严凡嘴里哼哼地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反击。反倒是萧宁何换了个话题:“想好要去哪儿了么?”
“嗯?”
“旅行写生。”
嘿!这次不是他要去采风么,大家不过是沾了他的光才能出去,怎么萧宁何反而问自己要去哪儿,严凡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啊!”心里嘀咕:您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