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十七条x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
x苓桂术甘汤方x茯苓(四两)桂枝白术(各三两)甘草(二两)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小便则利。
此言诸饮。除溢饮之外。俱以苓桂术甘汤为主方。盖痰饮是其总名。心下及胸支满。为支饮之症。胁下支满。
为悬饮之症。目眩者。饮高而水载木气以浮也。以淡渗去饮之茯苓为君。佐辛甘之桂枝以行阳。甘温之白
术以培土。然后用甘浮平缓之甘草为使。所以高托诸药。而令其徐徐下渗之意。此苓桂术甘。为诸饮之要剂也。
x十八条x夫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之。苓桂术甘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
此承上文苓桂术甘汤。而补言肾中微有伏饮。以致上干肺气者。亦主此汤也。盖肾有微饮。则其气上射于
肺。而见短气之候。故短气者即知有微饮也。微饮即伏饮。以其在肾脏。故更当利其腑而从小便去也。苓桂
术甘为利水之剂。故主之。肾气丸亦主之者。盖苓桂术甘。温上以御下。而化机下被。故小便利。肾气丸。温下
以蒸上。而化机亦下被。故小便亦利也。方论见虚劳。
x十九条x病者脉伏。其人欲自利。利反快。虽利。心下续坚满。此为留饮欲去故也。甘遂半夏汤主之。
x甘遂半夏汤方x甘遂(大者三枚)半夏(十二枚以水一升煮取半升去渣)芍药(五枚)甘草(如指大一
枚)
上四味。以水二升。煮取半升。去滓。以蜜半升。和药汁。煎取八合。顿服之。
病者。病痰饮者也。饮脉多弦。留饮之脉则沉。今其脉忽然不弦不沉而伏于骨。几几有不可见之象。夫伏脉
为收束下趋之诊。以胸胁心下之饮症。忽焉收束下趋。岂非欲自利乎。反快。对利而言。利症多因利而不快。
如膨闷、疲困及疼痛、沉坠等候。此则脾肺之阳。乘日辰之官旺而偶振。故水饮不安于上而下利。利则水去
气展。故反以利为快也。然虽利而方以不坚满为快。其心下续又坚满而仍不快者。以胃脘及肠间之内水
一空。而胁下之悬饮。先从中满而由络脉以外渗者。今复因内空而还渗心下。(心下当胃脘之部。)故曰
留饮欲去。因其去机而扫荡之。其为功不较易乎。主甘遂半夏汤者。甘遂去水最速。主病之谓君。故以之名
汤。又恐性急之品。下趋甚力。而留遗胸膈之饮。故以甘草、蜂蜜、之甘浮者。托之在上而留恋之。然后以辛燥
之半夏。从上降抑。以酸敛之芍药。从下直坠。而水饮安有不去者哉。不主苓桂术甘。而主此犀利者。恐和平
之药。少延时日。而脾肺之阳仍伏。则饮将欲去而终留。其机岂不以因循坐失耶。甘遂性急。甘草性缓。相
反者、言其缓急之性也。俗解谓二药自相攻击。谬甚。
x二十条x脉浮而细滑。伤饮。
此言十二条暴饮之脉也。盖饮水多而其水停心下者。皆谓之伤饮。水停故脉滑。阳微不能运水。故脉细。暴
停之水。阳气未负。故脉浮也。则脉浮而细滑者。非伤饮而何。
x二十一条x脉弦数。有寒饮。冬夏难治。
先因阳虚而停饮。故其脉弦。后则积饮化虚热而复伤其阴。故其脉弦而且数也。冬夏难治者。盖治饮之例。
惟宣发渗泄二义。冬则虚阳内伏。既非大小青龙宣发之所宜。且又有碍于弦脉之阳气虚也。夏则虚阳外
应。既非苓桂术甘温燥之所宜。且亦有碍于数脉之阴液短也。谓之难治宜矣。此合溢饮、支饮而言脉症与
天时不顺。其生死相半也。
x二十二条x脉沉而弦者。悬饮内痛。病悬饮者。十枣汤主之。
x十枣汤方x大戟芫花(熬)甘遂(各等分)
上三味。捣筛。以水一升五合。先煮肥大枣十枚。取八合。去滓。内药末。强人服一钱匕。羸人服半钱。平旦温
服之。不下者。明日更加半钱。得快利后。糜粥自养。
此言悬饮之脉症治例也。脉弦为饮。又为痛。脉沉为留饮。故知为悬饮而胁下并缺盆内痛也。重言病悬饮
者。又推开内痛而广言之耳。盖谓凡属胁下有悬饮。无论内痛与否。俱以十枣汤为主治也。方论见伤寒注。
x二十三条x病溢饮者。当发其汗。大青龙汤主之。小青龙汤亦主之。
x大青龙汤方x
麻黄(六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杏仁(四十个去皮尖)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
大枣(十二枚)石膏(如鸡子大碎)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多者温粉粉之。
x小青龙汤方x
麻黄(三两去节)甘草(三两炙)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五味子(半升)
干姜(三两)半夏(半升)细辛(三两)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
此言溢饮之治例也。饮溢于经络四肢。非从汗解不可。故主大青龙以宣发之。小青龙汤于宣发外。尤能渗
泄。故亦主之。方论见伤寒。
x二十四条x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得之数十日。医吐下之。不愈。木防己汤

之。虚者。即愈。实者。三日复发。复与不愈者。宜木防己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主之。
x木防己汤方x木防己(三两)石膏(鸡子大十二枚)桂枝(二两)人参(四两)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温再服。
x木防己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方x
木防己桂枝(各三两)人参茯苓(各四两)芒硝(三合)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滓。内芒硝。再微煎。分温再服。微利则愈。
此言支饮久留之脉症治例也。夫饮症自肠间下积。逐渐上满。由胃而心下膈间。支撑鼓塞者。俱谓之支饮
故合膈间、心下而历言之也。沉。为留饮之脉。紧。即弦脉之急者。盖自其两旁之细削而言曰弦。自其两头之
绷急而言曰紧。与寒邪之紧不同。辨详腹满寒疝。虚实。就胃中之虚实而言。非指正气也。犹云饮外无干结
者为虚。饮外有干结者为实之义。长沙盖谓膈间支饮。抬气上浮而喘满。心下支饮。聚水中实而痞坚。面
则因水色外浮而黑。脉则从水性下坠而沉。且水饮鼓塞。则经脉绷急。而沉中带紧。得之数十日。则饮久而
所谓留饮者是矣。医见喘满痞坚。故吐下之。不知饮之为病。吐则膈气愈虚。而水逆更甚。且由小肠而水归
膀胱者为正道。下则直奔大肠而中气愈虚。水愈积矣。故不愈也。木防己。蔓生而中通。性寒而味辛苦。且其
形色。又外白内黄者。夫蔓生中通。则走脉络之内道。性寒则沉降。味辛则散。苦则泄。外白内黄。又上泄肺。而
下泄脾胃者可见矣。以之为主病之君。则支饮之在膈间心下。以及肠胃脉络。岂有不尽下者哉。但饮久必
化标热。故以石膏之辛凉下行者佐之。然后以人参提气。桂枝行阳。趁水饮之下落。而胸中之阳气。得参桂
助之。而下展有力。倘胃中但有水饮。而无干结之积聚。是谓胃邪未实。故水饮一去。别无余累而愈矣。然又
有水饮虽满。而曾经先结之宿垢自在者。是谓胃实。实者水去而结粪未下。则肠胃之气。滞而难行。三日之
水饮再聚。故复发。复与原汤而并不暂愈者。以水落水起。而干结者较胀。以为水饮之根据辅故也。仍主此汤
者。始终以去饮为本治也。特去石膏者。饮新复而无化热之标病也。加芒硝者。所以软坚化硬而并去其宿
垢也。更加茯苓者。恐芒硝下润之外。其味咸寒聚饮。故以淡渗之品。补救其偏弊也。长沙诊法之玄微。制方
之妙义。直有鬼神所莫测者乎。客有难余者曰。本文言医吐下之不愈。彼吐之不愈。宜矣。子言下之不愈。
以饮归膀胱为正道。下则直趋大肠而中气愈虚。水愈积之故。是医下之而不愈者。长沙以渗法愈之则得
矣。及按防己汤。并无渗水之药。独非从大肠而下者乎。何以虚者即愈也。即如去石膏加茯苓、芒硝一汤。其
汤后曰微利则愈。是亦从大肠而利下者。何以实者又愈也。夫以医下之而不愈者。长沙两下之而皆愈。此
不解者。一也。且本衣冠文物明曰医已下之矣。长沙又下之矣。安得尚有胃实者。而俟加芒硝以软坚化硬乎。此
不解者。二也。答曰。我固知子之所疑者。其以余注为未是也。夫水归膀胱为正道一语。是言去饮之常例。故
治饮者。以利小水为正法。至若水势大张。汪洋澎湃。与其从小便吹嘘渗泄之。而耽延时日。其势复不能减。
毋宁从大便扫除涤荡之之为直捷痛快乎。且小肠以上之水可渗。小肠以下之水。则水低而失膀胱之部。
非下不可。故立甘遂、半夏、十枣、葶苈以及防己等汤。俱不得已之变方变治焉而已。我故曰。水归膀胱为正
道者。此也。至于下药多寒。寒则中气愈虚。而水愈积。故不愈。不观防己二汤之重用人参桂枝乎。又何疑于
仲景下之。则中气不伤而皆愈也。若夫攻下之理。显而易见。苦寒趋下。咸寒破结。医虽以苦寒下之。而遗咸
寒之性。故结者未下耳。此长沙独用芒硝之精意也。语未及终。客唯唯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