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好久好久,谁都不敢说话,谁都说不出话来,于是本就是沉默的场上越渐沉默,逐渐令人都呼吸不了呼吸,难以呼吸,所以所有的人都变得脸色难看。少年在听到女孩的话之后,思绪在走,渐渐的也和苏醒一样变得不知所措,而在众多的人都沉默了之后,少女在旁边的脸色却是因为难看而和女孩一样成为苍白。她一直没有说话的口,此刻终于是说了话,她说:你们长长短短的恩怨,不关我事吧。我是不是应该先走。
此言一出,场上场下都轰隆作响,本是主角之一的她,一下子就在这句话下将自己变成局外人,她微微言,却伤了人心。最伤是少年的心。而少年在听到了少女的话语之后首先只是愕然,之后也是变得苦笑,苦笑之后就变成微微笑。虽然看不到少年的心底,但是在他微微笑的脸容中,也是知道了他是在想着:只要你好,便是晴天这样子的荒唐言语吧。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那么几个人,在为着他人不计回报的付出,就算是等到最后仍然是被伤害,却也是有着无悔的心思。比如少年对于少女,比如女孩对于少年,比如苏醒对于女孩,比如更加多的,此刻还没有出现的,或是就是在周边存在的人,他和她们一直存在着,恒古至今,一直存在在你我身边,或是说就是你我。
就是这些不顾一切的人儿,将这个世界化成了一场悲剧,漫长而忧伤。
台上和台下的戏,看你活看你死的不可理喻的人。
你方什么时候唱罢好令他上场。
场上的轰隆却是听不到说什么,而少女等了一下见到没有人对她说话,就坚决的转身,望着一直在她的身后从不敢发言的好友,她的眸子的神态写着走了的话语,她的好友看到,微微转头看她身边的少年的舍友,舍友望了眼少年,看到少年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的头,可是舍友无论怎么看都能在那些好看的笑容而今有着很多很多的哀伤,他想了想,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也微微转头轻轻的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落。少女的好友轻轻点点头,而眸子深处怎么都是有着一丝不欢的光闪过,她点头,之后对少女也点头。少女起步,而去起步的第一步的时候,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年,她看见少年低着的头,眼眸有着一丝不忍,最后却还是举步离了去。
没有人拉着少女离去的脚步,没有人叫少女留下来,她渐渐走远,在人群中不经意间散开的一条路上走了去。越渐走远,淹没在大街上的风雪中,最后连背影都看不到。
少年没有看少女离去的背影,他一直低着头,少年的好友微微走一步走到少年的身边,没有说话,他的眸子最后看一眼离去的少女,或是说是少年的好友,之后就回头看少年低着的眸眼,没有说话,而眼角里满是担心。
场上又变得沉默,而在沉默还没有来多久的时候,女孩的好友们终于是不能在忍受而今这个难堪而令人无语的气氛,她们想说话,却是说不出口。等到最后,她们微微的和女孩说自己先走了,女孩望了她们一眼,对着她们不好意思的笑,轻轻说:回去吧。
之后她们也是三三两两的离去,大街上的风雪也将她们淹没,知道消失不见。
而场上终于是只是剩下了三四个人,人群变得有点涌动,他们都知道场上的戏快要结束,他们还意犹未尽,想上演更加激动人心的话语。而场上的人早已经疲惫,被混乱的思绪,被场上说出的话都打败,再也不能满足场下的人好奇的心。
少年终于抬头,他看着女孩说:对不起。
仅此一句。
仅此一句就答复了刚才女孩的话语,而答复得是那么的伤人,不只是女孩听了话会愕然,连苏醒也是愕然。苏醒惊而反而笑,他笑着对少年说:好好好,莫桑落你真好,那么多年我算是看错你了。之后他愤怒转身,望着女孩,脸容一下子又是在愤怒上变成温柔。他说:筱妍,和我走。
温柔而有哀求。
外面的雪花,也是下得劳累,渐渐的变得微小。女孩苍白的脸容从很久之前就没有红扑过,她笑容悲惨的对着少年说: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少年低头,没有言语。女孩没有等到少年的话语,之后抓狂的问,像是将要淹死的人,在抓着水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她说:那此间三四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场上最后的沉默,像是电影上将要终结的时候最后的安静,少年很快就抬起了头,他先是看了一眼苏醒,之后看着女孩,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女孩在良久的沉默中,一下子就也是不再是抓狂,她也是沉默,只是和少年对望着。等漫长的时光在他们的眼神中消失了之后,少年都是没有说话,而女孩终于是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最少我自己很开心,谢谢你的存在,教会了我成长。
之后女孩就转身离去。
苏醒看了一眼少年,没有说话,而眸子上的光,怎么都不像是多年玩伴应该有的光,少年安静的回看了苏醒一眼,没有表情。而少年的心,却在狠狠的疼痛,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挽留女孩的离去,在看到苏醒要离去的时候也是没有想到要留着他不让他离去,他只是将所有的表情都收到了心底,就像是三四年前他比而今更加的悲哀的时候,比而今的更加平静的表情,没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再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就像个千万年前就存在的化石,在表面只能看到生硬的而色彩分明的菱角,而想看心底,就只能等他说。
自三四年前从遥远的地方归去南方的时候就那样,三四年来逐渐变好的光,而今一下子又是回到了三四年前。
像是时间从没没有走过。
而时间没有走,怎么能是存在着女孩的存在?
苏醒追上了女孩,少年看不到他们的正面,听不到苏醒是对女孩说了什么,少年安静的看着他们的离去,看女孩背影的以手遮脸,他的眸子上表情上都是没有悲哀,他只是安静的看,像是最最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从他的手上抢走了他手上一个好看的以羊作为表情的玩具枪拿去丢掉,那是最最年少的时候,家庭还完整的时候,其父仅有的对他凶恶无比的模样。
那是他初次看到其父凶恶的脸,那是他初次对一个东西的消去感到心疼,那是他初次怀念一样东西,而他仅是在怀念那个在玩具上好看的羊,他没有哭,只是安静的看着其父满是酒气的拿着他的玩具到外间,之后听到外间转来彭彭的砸东西的声音。
他至始至终都是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只是安静的在看,在听。
如同而今安静无比的时光。
大雪渐停,戏剧落了幕。
周边人群渐渐散,人烟不再浓。
舍友还在身边,温和而担心的看着他。
整个庞大的大地上一片苍白,和女孩的脸一样。
少年安静的脸,电影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的门,冬日没有鸟儿飞过。
少年终于是说了话,他对身边的舍友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而没有等舍友回答,他又说: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吧。
回去吧。
如同多年来,谁人说出的话语。
少年说完就往前走,连舍友的点头都是没有看,舍友在他的身后往前走了一步,走到和他平行的位置,想说话,却是说不出话。少年也没有说话,剩下最后的几朵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一下子就在温度渐暖的天气中溶了话,渗透了进去,而更加寒的就是,脚下的那片踩下去就陷下去的雪地,如同满是水滴的心房,一脚一个水印,不知道落在哪里的泪花。
此路漫长。
三四个小时之前还在心底里想着等雪花渐停的时候就能玩一下雪,堆一个和他人很像的雪人,而今只能被践踏。不久之前还为能牵着她的手就以为她已经是将她交给了自己,而今看来只是冬日里互相采暖的可笑笑话,再久之前为该断不断犹豫过责怪过怨恨过自己的心态,而今终于是在他人的口中变成寒日里伤人的千刀万剑,狠狠的刺到了心房,刺了一个透心凉。更加遥远的记忆中,那些不断的记忆中和在现实中交错的两个声影,而今终于是都在了自己的面前,变成了触手可及的两个声影,却又是一个两个都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淹没在自己看不见的大风雪中,最遥远的记忆中,那个笑容可掬的笑小少女和小少年在大地奔跑欢笑的光,一下子就都变成了而今我先走了的这样子的一句话…
没有说我不喜欢你,没有说我不可能喜欢你,没有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没有说我已经和他人在一起…而说出来的话,比那些都伤很多很多。
伤透了三四五年怀念的时光。
没有雪,心房却是更加的寒冷。
路在走来的时候很短,而今变得漫长无比。
看不出哀伤,就比所有的时候都更加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