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拉着少女往外面走,刚才在超市买的东西,伴随着推车在还没有出超市门口的时候就丢了下。他走得那么急,以至于少女都差点摔到,少女在少年身后说:落,你慢点。
少年在听到少女的话了之后,平静了一点,但是他还是没有将脸上烦恼的表情去掉。他的内心在想着刚才女孩说的话,她说: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爸爸。
爸爸,爸爸!莫云,又是你,你到底还做了多少天地不容的事!
少年的心底在如此的呼喊,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说:恩,依然,不好意思。
接着少年看了看少女的手,他关切的问:有没有伤到你。
少女摇头,说着:没有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少年苦笑,他也是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我要去找我的爸爸,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少女呆了一下,说:你可以打电话啊。
少年愕然,之后苦笑更加重,说:我都忘记了。
之后少年拿出手机,打着电话给其父亲,他打通,不管父亲在那边温和的说着难得打电话来的话。他直截了当的说:苏醒你认识的,那你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他?
其父在那边沉默,之后说:我没有做过什么事伤害他,真的…
少年打断了他的话,他说:我今天见到苏醒了,他看我的表情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你还说你没有做了伤害人家的事!
莫云在那边呆然了很久,沉默在电话的那头,少年想追问,但是也是没有追问。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不是在乎苏醒这两个字,他只是在乎少年说道杀父仇人这样子的四个字。对于他当初所做的事而言,算不上,但是也差不多。
其父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说了话,他说:落,该来的还是要来,当年我也是有想到有这个时候,我告诉你一个多年前的故事吧。不过故事很长,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我再和你说。
少年听到父亲的话,立马说:我现在就回去!
其父愕然,但是也是唯唯叹了口气说:好的。
少年挂了电话之后,和旁边的少女说:我要回家一趟,所以不能陪你了。不好意思。
少女对着少年笑,说:你去吧,路上小心。
春日还是很浓,但是在这个城市埋藏好久的,汹涌的光,正在一点点的溢出来。
那些良久的铺垫,终于是开始上演高潮。
少年去到了其父在这个城市的房间,他直截了当的进了家门,看到他的父亲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少年的气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打一处来,就像是在打电话之前,被女孩的话气得在心底大声的喊着其父亲的名字一样。
少年走到沙发旁边,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其父说:回来了啊,真快。好久都没有见到你回家了,这段时间过得还好不。
少年愤怒,他说:难道我过得好不好你还不知道么?
其父呆了下,苦笑了下说:是的,我知道。谢依然可能是个好女孩,但是也不值得你如此去等待和受伤害,孩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心,这世界,好的女孩还是有很多的,过段时间,爸爸给你找一个,好不好。
少年更加的愤怒,他说:我不是回家和你讨论这个的。
其父哀然,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说:我们很久都没有像父子一样闲聊了,这个年都是没有一起过。
少年被其父突然而来的哀叹伤到,他也是微微心酸,口气也是变小了点。他说:依然很好,我不需要其他的女孩。
其父听到少年这样子的话,笑了下。他说:依然不适合你的,唉,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们坚决在一起,也只是只能徒留伤害,不如早点放手…说到这里,其父又是看到了少年的脸上开始变,他也是知道在感情的事情和年少的孩子谈是行不通的,他在这里,只是哀叹了一口气,这个哀叹,好像一个世界的那么漫长,长到少年好像感觉到了里面的哀伤。但是还没有在少年有表示的时候,其父已经是说:那么,我们回到正题吧。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少年的父亲对着少年说的一个故事。
还能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么,那个时候我们很穷,穷到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那个时候,为了能更加好点的活着,我和你的母亲都是很卖力的工作,但是到后面还是一成不变。无论是我,还是你的母亲,在单位中,都是只能做着点很平常很平常的工作,就算是我们很卖力了都好,都是没有升职的机会。
本来就算是这样子都好,我们都是还能熬下去,但是,在我们单位中,有着很多明明是比我们工作还懒的人,常常都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升了上去,我受不了这样子的情况,就去上级领导那里反应,但是上级只是平淡的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能想起那个上级当初是怎么的表情,他用着三分眼角的表情告诉我,谁叫你没有后台啊。那天之后,我对这个单位就是彻底的失望。
那天我回到家,和你的母亲说起这样子的事,你的母亲只是淡淡的说着,随便吧,我们能活着就好。我看着你母亲淡淡的神情,责怪着她说当初一起说好的梦想呢,当初说好的一起强大起来的话语呢?你怎么能忘记了。你的母亲不管我的话,只是安静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做着她的活。
那是我初次对着你的母亲大声的说话,我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安静的脸下有着泪容,我被那些泪容吓到,在心底大声的说着,我一定会为了我的女人过上好好的生活,不再那么窝憋的工作。
但是,不管我的内心的发出了多么大的呼喊都好,我们的工资还是没有起色,而你又是越渐长大,家里的房子又要换了,你的学费杂费什么的压在我们的身上,我和你的母亲都快要透不过气来,而压倒这些的最后一颗稻草,就是我突然间被辞了。
我在工作上没有任何的失误,但是我就是不知名的被辞掉了。刚开始的几天,我也是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但是在后来,在巧合之下,我知道了我被辞掉的原因。原来就只是因为我认为现在很不公平,对上级的安排有不认同的意见,就因为我那次去找了上级领导反映了一下意见,所以才被辞掉。
你可能不知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么的不服气,还有就是有多么大的恨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其父顿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少年,眼角里有着多年前不负的怨气和多年前收到的委屈,少年像是在其父的眼角里还看见了一点的泪光,但是在仔细看的时候,又是看不见。
但是少年已经是沉默在这断过往里,沉默在那些自己还是童年的时候,不知道的故事。沉默那些自己还是天天跑去离自己家好远好远的小区玩,天黑都不回家的童年时光。
沉默在那个童年的时候,明明家里住的地方和人家差别好大好大,但是却是没有和旁边住的人一起上的小学,而是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上了好高级的小学。
沉默在那个童年的时候,穿着好好看的小学校服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被周边的孩子羡慕,还有周边的那些阿姨们夸张着要有出息的话语。
沉默在那个时候下最童年的自己竟然是感觉到虚荣。
少年沉默,因为他终于是知道了,在最年少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他的学业,已经是倾家荡产。他终于知道,小时候很穷的自己,为什么能和苏醒和轩伟同一个学校,为什么远离了周围那些和他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因为,在他的背后,有着一个一味想要他有出色的父亲。
少年的眸子里有着泪光,但是他没有落下泪,他只是在心底对着自己说,过去了,都过去了,而今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收起了眼泪,他看着他的父亲,他的眸子里写着之后呢的问话。
其父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水之后,接着说着。
庞大的客厅上响起了他的声音,像是有回音,又像是没有。
高高在上的灯台,在他们的头顶,安静的听着他的话。
我被辞掉了之后,就只有你母亲一个人的工作,在那个时候,家里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因为知道了自己被辞掉的原因,开始变得怨天尤人,开始在家里酗酒,明天都是喝很多很多的酒,这样子就更加的给我们家里加深了很大的负担,我也是经常的和你的母亲吵架,叫她不要再留在那个令人恶心的单位里,但是你的母亲只是说她不能再丢工作了,再丢了的话,我们连活着都是问题。
我们开始就着这个问题不断的争吵,后来我们吵架的理由有了更加的多,你的母亲说不让你再读你那间高额学费的学校,我坚决不让你母亲去办理退学的手续,她叫我不要再酗酒,我就骂她…这样子的时间过了很久,我们也是吵了很久。家里也是实在熬不下去了,开始举目借债。
而就是在那个最艰巨的时候,我在某个夜晚的时候见到吴易天,就是在一年多前你家那个家里见到的那个吴叔叔,他那个时候走近已经到了末路的我,对我说:想不想站起来,好好的对伤害了你的人报复,想不想比现在更好的,活着。
我那个时候已经是没有了选择,都没有问他是谁,我就说。想。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说出了(想)这个字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
之后吴易天就和我对我说,我所要报复的人是王紫君,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你必然是认识。
她是箫延亭的老婆,萧筱妍的妈妈。
少年的父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不说话了,他只是安静的拿起了在他面前的那个杯子,缓慢的喝着水,而少年听到这样子的话了之后,一下子就被惊呆,他想说话,但是又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艰难的伸手去拿刚才父亲给他倒的水,想和,却是倒在了衣服上。
外面还没有来得及天黑。
少年像是听到其父在身体最深处传了出来的哀叹声。
他觉得那声音好好听,他想流泪,却是流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