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的打捞后,仆人终于在人工湖的出口找到了一件属于周丹的饰物,那是她出门的时候头发上别着的发卡,璀璨的小钻沾满了污秽的泥土,周宏乐接过那发卡,神色有一阵的恍惚,根本不愿意这是事实,而不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在人工湖出口的地方找到的,而人工湖连接的是外面的一条河流,雨季频繁的季节,流水比之前湍急很多,周丹的去处可想而知。
冬芸儿踉跄着后退两步,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周丹死了?她最好的朋友去了吗?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下一把,用尽所有的气力,可那种清晰的痛觉如此明了,深深的悔恨将她压迫的几欲窒息,如果她长点心,如果她执意陪周丹出来,那么就不会酿成悲剧了!周丹,她最亲密的朋友,对不起,对不起……
“少爷,小姐可能凶多吉少了。”几个保镖上前说道。
“少爷,再找下去,怕是要惊动媒体记者了。”
“少爷,老爷那边派人过来发话了,说禁止一切搜捕,小姐的事情,他自会处理。”
周宏乐似是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他无法接受这个沉痛的事实,猛地将发卡扔入湖中间,“小雪,小雪不会死,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滚,统统给我滚出这里,我来找她,我可以找到她的。”
天这么冷,湖水那么冰,而她最害怕黑暗了,她如果沉入里面,该有多难受?周宏乐不敢想象后果,拼了命地伸展身体,在湖水中奋力前行。
冬芸儿伤心欲绝,累的瘫倒在地上,一张脸容布满了死寂,再无丁点的生气,木然地看着湖中间奋力忙碌的男人,此刻也终于明白,周宏乐与周丹有着怎样微妙的关系,不禁感慨,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怕只是小说里才有的理想结局。
天亮了,周围很静,花园里飘过来阵阵馥郁的香气,花粉在空气中涤荡,新的一天如约而来,抹去了昨夜的黑暗,周宏乐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乱蓬蓬的,俊美的脸容也沾染了污秽的泥土,即便如此狼狈邋遢,却并未影响他骨子里的那种高贵清雅,他的眼神忧郁而冷漠,仿佛将世间的万物看穿,再无丁点有关人的情绪波动。
冬芸儿深思熟虑良久,这才说道,“我知道,丹丹心底一直爱着一个人,她隐藏的很深,连我都不肯透露,她爱的很艰辛,常常莫名地流泪,那时候我经常问她原因,她只是笑笑,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禁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她心底藏了多年的男人。”
“……。”周宏乐抿着薄唇,似有似无地听着,连着痛都没有感觉了,因为此时的心早已麻木。
“丹丹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心爱的人得到幸福,这是她曾经跟我说的。”冬芸儿想起当初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
“我知道,我会好好活着,一定。”周宏乐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的感情,那种深深的恨意早被他很好地掩藏起来了。
周丹无故自杀?不可能的,他的小雪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孩,即便她活得再艰辛再委屈,也不会选择寻死这条不归路,他了解周丹,胜过他自己。
清晨,慕莉雪如同平常一样来到后花园散步,得见自家的丈夫,惊讶道,“宏乐?这么早起来了?”
心虚地瞥了眼男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昨天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办法入睡,刚刚睡着又噩梦连连,梦见周丹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周宏乐冷漠以待,一副根本没听见她话的样子,一双褐色的瞳孔紧盯着平静的湖水。
“宏乐?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不太好。”慕莉雪担忧地问道,作势就要上前。
周宏乐蓦地喝道,“昨晚上,你去了哪里?”
慕莉雪一愣,旋即平静地回答,“我回娘家了,不是提前跟你说过么?有什么问题?”
周宏乐并未追问,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发卡,昨晚上扔掉后,他还是接受了事实,将发卡捡上来,小雪,你放心,谋害你的人,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冬芸儿心情低落,对着周宏乐道别,“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记住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等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的,你也别太难过,这是她的选择。”周宏乐避重就轻,将周丹的死,化作一场自杀的意外。
冬芸儿走后,慕莉雪忐忑地追问,“宏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听仆人们说,丹丹她……。”
“她死了。”周宏乐极其平静的口吻说道,眼中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就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什么?”慕莉雪一个踉跄,险些栽入湖里,“你说什么?”
“名义上的妹妹死了,以后许是的家业,估摸着全部落在我手中,莉雪,多亏你,自从你嫁过来,我的事业可谓是顺风顺水。”周宏乐笑着说道,那笑容隐含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慕莉雪听懵了,“宏乐?你在说什么?”
“我会尽一个做丈夫的职责,好好对待你,莉雪,之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周宏乐一边动情地说着,一边将女人轻轻地拥入怀里。
慕莉雪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宏乐,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傻瓜。”周宏乐轻轻叹息,无人看得出他此时的心在滴血。他会选择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那些伤害过周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莉雪喜极而泣,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回头看我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激动地难以自持。
两人亲密相拥,而这时,一个身影疾走而来。
“丹丹呢?丹丹!”顾青天猩红着眸子,低吼着冲过来。
慕莉雪还没反应过来,跟着被人猛地用力推倒,她踉跄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顾青天如同发狂的雄狮,狠狠揍打着周宏乐。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对丹丹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她那么可怜,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周宏乐,你还是人吗?不敢爱,不敢恨,你活着做什么?该死的人是你,是你才对。”
青天厉声怒骂着,眼眶是可怖的红色,莫大的悔恨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濒临窒息,如果他多陪陪她,那么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了。
周丹死了,自杀了,他的手下这样告诉他,那一刻,他以为在梦中,笑道,“别胡说,小心你饭碗丢了。”
可是过了几分钟,他依旧是清醒的,呆呆地握着手机,然后不停地傻笑,“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好的,再说了,她那么开朗坚强的女孩,会去自杀吗?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然而,他错了,冬芸儿给他打来电话,沉痛的声音几乎哽咽,“阿豹,丹丹走了……”
呵,不是玩笑,不是梦,这一刻,他才猛然醒过来,才发现眼眶早已湿润,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一手背。
周宏乐被揍的鼻青脸肿,却一声不吭,或许他还在享受着对方的虐打,他急需要发泄,发泄心中的那股沉痛的郁结。
“别打了,别打了,快来人啊。”慕莉雪急的面红耳赤,大声地喊道。
顾青天不管不顾,一拳下去,都是致命的攻击,他混迹黑道,下手从来不会留情。
“混蛋,放过宏乐,这不关宏乐的事,是她脆弱了,才会选择自杀。”慕莉雪心疼自己的丈夫,于是冲上去阻止。
“滚开,臭婆娘,如果允许,我会亲手杀了你。”顾青天一个耳光过去,将慕莉雪狠狠抽到地上,如果不是这个可恨的女人横刀夺爱,周丹也不会伤心欲绝,穷途末路选择了死亡。
“宏乐,宏乐,你流了好多血,为什么不躲开,你躲开啊,还手啊。”慕莉雪倒在地上嘶喊道,蓬头垢面。
奈何此时的周宏乐仿佛丢失了灵魂的一具尸体,任凭对方如何恶毒的攻击,他都不予还击,一下又一下,挨着打,忏着悔。
顾青天打的拳头都快碎了,累的瘫倒在地上,然后一言不发,愣愣地盯着平静的湖水,干净清澈的碧绿色,一如那个女孩的独特气质,丹丹,原来这就是你选的归宿吗?好,很好啊,你痛快了,徒留活在世上的人一辈子难受对吧?
周丹,你这个自私狠心的女人!偷走了别人的心,再狠狠丢掉,你这么做就不怕受到报应吗?你在地狱还是天堂呢?你这个可恨至极的女人。
“丹丹小时候最喜欢这个湖。”许久之后,周宏乐终于启唇,声音沙哑地仿佛破鼓,历尽人世沧桑。
“我真羡慕你,能有那么多的回忆。”顾青天身心疲累的口吻说道,笑了笑,笑的如此心酸。
“我们好好祝福她吧,祝福她在那边的世界能够幸福。”周宏乐怅然地说道。
“当然…….我会用这辈子的时间,为她获得幸福的机会。”顾青天笃定的口吻说道,此生怕是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了吧,周丹,周丹,我愿意用一生的精力,换得你在天堂的快乐。
冬芸儿离开周家后,仿佛丢了灵魂的木偶,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她跟周婷请了假,一个人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发呆,想着从前认识周丹的场景,又忍不住傻笑,最后笑的泪流满面,心口钝痛。
在家里闷了三天,第四天,她去了超市采购生活用品,因为又到了周末,秦陌陌会回来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