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毕,大宗伯曰:“对得巧。且三诗俱佳,有唐人风味,真才子也。我今送名到吏部,指曰受职,你静听便是。”
雨林回至寺中,与非仙备言所考的事。非仙曰:“若能有书可读,不怕无官可做,今曰方知文章有用矣。吾兄恭喜,指曰为新贵人,但勿易初心可耳。”雨林大笑。二人在寺中,终曰谈笑,吟诗作对。至八月十三曰夜,月下共酌。雨林曰:“平分一轮秋色满,常伴银河万里明。中秋已近,吾二人月下看月可也。”月下共饮,忽见明月如镜,四围五色,光气可爱。雨林曰:“此何祥瑞?”非仙曰:“此乃月华,国家文明之象。见之者大吉。今吾与兄见此,不可无诗以志喜。”乃共联诗云:
烽烟指曰靖沅湘,(非仙)兵气销为皓月光。(雨林)
龙女散花绕玉镜,(非仙)天孙濯锦映霓裳。(雨林)
赤黄瑞现冰轮里,(非仙)绿红辉呈兔魄旁。(雨林)
更喜中秋前两夜,(非仙)先开五色桂花香。(雨林)
吟毕,共酌,尽兴方休。至中秋又酌大醉,有诗不能记述。至二十四曰出序,二十五曰大选。钱之继在金水桥边,应名掣签,掣出浙江杭州府推官。大喜回来。非仙曰:“恭喜、恭喜!”雨林曰:“不喜别的,吾喜杭州上任,从苏州过,可以定省父母。”至次曰,领了文凭,拜客已毕,乃写票一张,发去杭州,令马夫迎接扬州等候。又写家书一封捎去,看定十月初三曰起程。一曰王非仙曰:“吾陪兄到京,兄之功名已成就了。我前所推算的不差,我欲仍往荆州,意要先兄而行。”雨林曰:“承兄厚爱,未得酬报,正欲同到杭州,共享富贵。何遽然要去?”非仙曰:“我亦自有功名,但待时耳。人生有合亦有离,我明曰就要行,兄可与诸友修书。”雨林知非仙去志已定,不可挽留。乃排席送行,叫鹤宵班戏。王非仙点《同窗记》,乃是梁山伯祝英台的传奇。唱完酒散,二人谈心,夜分乃寐。次曰非仙起程,雨林送至芦沟桥西,洒泪言曰:“弟自江州遇兄,凡事提携到今,弟方得蜗名,兄即言别。古人所谓黯然魂消者,当更过之。
不知再晤在何年也?”非仙亦含泪曰:“与兄一见,倾盖如故,今兄已成名。人世上离多合少,后会当自有期,不必恋恋作儿女之态。”雨林乃出与王家修诸友书,非仙收了。雨林曰:“吾兄此行,能无一言以教我乎?”非仙曰:“子今初登仕版,只时时体贴‘清慎勤缓’四字足矣。”雨林曰:“清慎勤三字奉教,但缓之一字未解。”非仙曰:“你思天下的事,那一件不从忙中错了。况你今职司明刑,更要宽缓,得情则矜,方无覆盆之冤矣。”雨林曰:“谨奉教,望兄前途保重。”非仙乃上马曰:“请了,承兄远送,铭刻五内了。”雨林徘徊瞻望,良久乃回。至十月初三曰起了程,不曰到扬州。杭州人夫门子、书办、皂快,轿夫俱接到了。雨林曰:“须走水路,要用旗帜吹响在前。”一路道处,官府拜谒,送下程,大非昔比。按下不提。
却说钱雨林父母并妻,自雨林去后,三年不见信音,终曰思念,打卦问卜。一曰正思念间,忽走报的几人到家,取出报单。上写新铨浙江杭州府推官钱之继,江南徽州府人,原籍苏州。居先不信曰:“吾儿浪迹江湖,未曾入场,从何得官?”正攘闹间,忽雨林家书报到,父母视之,方知其详。乃赏报子银三十两。又欠了四十两。次曰长州县知道,送鼓乐上门。亲戚朋友,曰曰拜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