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明鉴,属下出身低微,这匕首已经跟了属下好些时辰了,沾染了属下的低贱气,已经配不上王爷高贵的身份,所以属下不敢归还。”冯亦程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正气,仿佛说着世界上最大的大实话。
邙天祈盯着他看了一会没说话。
冯亦程也是沉得住气,就这么等着。
“好,本王就赏给你。”
“王爷,饮血刺是御赐之物。”尾腾在一旁提醒。
说话间,冯亦程已经飞快的拿了刀鞘,匕首入鞘捏在手里,整个人底气都足了不少:“原来它叫饮血刺,奴才多谢王爷赏赐。”
“嗯。”
“属下告退。”
冯亦程整个人喜滋滋的,对于他来说,身上有把趁手的武器,那可是抵得过黄金万两的。这下可以安心的逃跑了。
“等等。”
可是他走到门口就被七王爷叫住了。
冯亦程飞快地把饮血刺藏在身后,然后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尾腾见他的动作,内心连连摇头,王爷金口玉言,说了赏,那便是赏了,断然不可能要回去,他藏什么藏,作为七王府暗卫司的掌事人,尾腾觉得脸上都挂不住。
这一晚上,冯亦程都是抱着饮血刺睡的,做梦都在笑。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他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
那日,七王爷从掌柜的字据上看到了虎彪和暗市老板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所以“抓现行”这件事就交给了尾腾来办。
正好尾腾调动了三司的人,所以王爷的安全“理所应当”的又交给了六司。
次日一早,尾腾亲自押送朝廷失而复得的官银和抢劫官银的山贼,出发去了京城。
所以冯亦程这个七王爷面前的“红人”就代替尾腾成了七王爷的车夫,护送王爷从歇脚的别院回到七王府,六司的暗卫也水涨船高的跟在王爷身边保护。
可是冯亦程到底是凭借什么得到王爷的青睐的,这个大家都不知道,于是暗卫司里流传着两种说法,第一种是六司长本就是深藏不露的主,所以相信这一种说法都开始勤加苦练自己的功夫,想要复制成功。
还有一种说法比较隐晦,说是六司长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嘴巴小,鼻子翘挺挺的看起来的确是男人中比较养眼的,于是相信这一种说法的暗卫开始刮胡子,甚至用月奉银子买各种膏各种霜保养皮肤。
风一刮,吹起来淡淡脂粉气,路过的时候,要是不知道这里是七王府暗卫司的人,还以为是谁家的闺阁呢。
当然,这一切都等着尾腾回来整顿。
话分两头。
尾腾一走,冯亦程就上了马车护送七王爷回府。
马车进入了一处树林。
微风起“沙沙”树叶摩擦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劲。
冯亦程皱眉,加快了速度。
可是还不等他冲出去。
“簌簌!”几声,从树上,草丛后,跳出来足有三十多个人,打扮并不统一,但是个个脸上都是吃人的表情。
“就是那小子,之前给了赏钱没来给货就是他,一定是他通风报信给官府。”说话的正是当日在暗市的那名掌柜,看起来是被带来认人的。
冯亦程揉揉眉心,这尾腾侍卫长做事做的不干净啊,这么大个屁股留给他擦?
冯亦程估算了一下,依照六司的能力,抽出十五人来应该就能拖住对方,然后他带着剩下的人护送邙天祈去七王府。
但是……这样的话,那被留下的十五人,肯定会有重大伤亡。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司长,等级还不够调动援救的。
冯亦程想了想下属给他送的凉被……再想想张二狗一大早还叫他起床。
罢了,全部带回去吧。
冯亦程朝着后方做了几个手势给张二狗和其他暗卫看,然后干脆停下马车,看着对面的几十个人,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掌柜的,我断然是不会害虎彪大当家的。”
“哼!口说无凭!知道白金交易的只有你我和虎彪山寨的人,除了你还能是谁,你家公子呢,叫出来说话!”那掌柜的涨红了脸冲着冯亦程喊。
眼下虎彪大当家的被抓了,他手下那些余孽找到暗市的掌柜的,说是要他偿命,所以他才带着手下来把这两个始作俑者抓回去,否则他就死定了。
“我家公子……那你们就更不能动了。”
“满口胡言,你若是不心虚,你离开这里作甚,动手!”
“等等!都是道上的人,还听我把话说完。”冯亦程抬抬手,跳下马车,手指向马车内,说:“我家公子,那是虎彪的相好,此番离开也是去京城救人。”
“满口胡言!我家大当家什么时候有相好的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出来。
冯亦程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了居然还有虎彪的人,伸手摸摸鼻子,顺便瞄了一眼树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的暗卫们。
然后大笑三声:“哈!哈!哈!你们大当家的有龙阳癖你们总知道吧,我家公子仪表堂堂想必掌柜的也知道吧,还有,我给你那锭金子你没发现和大当家给你的一模一样吗?那是大当家的给我家公子的定情信物。”
冯亦程三言两语把对面的人说懵逼了,然后继续添油加醋:“嘿,现在大当家的被抓了,掌柜的你找人拦着我家公子去京中托关系救人,你这是何居心啊?那些官兵,该不是你通风报信的吧,你是朝廷放在暗市的内应吧?”
那络腮胡的大汉一听,这说的有道理啊!
于是举起手中的斧子就要朝着掌柜的砸去。
正当这伙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冯亦程抬了抬手,顿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这伙人全部罩住。
暗卫们训练有素的闪身出现,不消片刻便以少胜多制服了这群人。
冯亦程拍拍手掌,转身掀开轿子的帘子:“爷,这些人怎么发落?”
邙天祈阴恻恻看着他,薄唇轻启:“本王是大当家的相好?”
冯亦程挠挠脸蛋,顿觉背心有点凉。
“不是,属下最主要的还是强调您仪表堂堂。”冯亦程死鸭子嘴硬。
邙天祈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伸手一把将人拎进来。
看起来像是要把他暴揍一顿。
连忙嘿嘿一笑,泥鳅似的钻出去:“爷,我去驾车了,再晚的话,回去天都黑了,不能耽误了您的时间。”
抓起马绳,冯亦程又成了快乐的车夫了。
“记二十板子。”马车里传出幽幽的声音,来自地狱。
冯亦程心里苦。
……
回到王府天色也差不多暗了。
冯亦程送了邙天祈回到书房,这个时候,本该去和三司的司长交接的,但是冯亦程没走,而是往前一步,问了一个他一路上都想问的问题:“王爷,属下不明白,既然是人赃并获,为什么虎彪被抓走了,那暗市的掌柜的没被抓走。”
“你今天不是说了答案了吗?”邙天祈垂眸看他。
冯亦程瞬间明白,然后竖了个大拇指。
这王爷够心狠手辣的,果然是想把黑锅丢给那掌柜的,这样一能让暗市自己清理门户,二是能把朝廷摘出来,让暗市恢复原来的秩序和运转。
这王爷很适合当皇帝嘛,平衡之道做的这么好。
“属下告退。”冯亦程转身。
“站住。”邙天祈叫住他:“你给本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龙阳癖。”
冯亦程一听,不关那二十板子的事,于是一脸轻松的解释:“这龙阳之癖嘛,说的就是男子……”可是说着说着,总觉得周围空气怎么冷飕飕的。
抬头一看,就见一张又帅又冷的脸正朝他释放着寒气。
冯亦程一秒反应过来,这哪里是问话,这分明是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