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将被蒋氏口称发卖的陪嫁丫头之死抖出来,不仅旁人要给蒋氏编排上一出大戏,忠勇侯府的声誉也会被架在火上烤。
事情一件一件,不急不缓的往外抖,循序渐进才能让看戏的人欲罢不能,眼睛都盯在忠勇侯府身上。
届时就端看忠勇侯是要保全蒋氏,还是要保全忠勇侯府名声了。
“闹起来之前……派人去五个陪嫁丫头的家里正那里消了他们的奴籍,等事毕也好让他们以良籍身份好好安葬。”
春桃从不质疑冯亦程的安排,忙应声:“是,一会儿伺候大哥安置,我就去交代表哥!”
“另外就是三日后祖母要派人去庄子上接两个人,我同祖母想试试这两个人的品行,让你表哥放手去安排。”
关于二叔这个遗落在外的子嗣,二夫人刘氏听了虽然气恼,但也还是接受了。
毕竟当初二叔外出游历被一个姑娘所救,两人有了情愫这样的事情,二婶是知道的。
至于多出来的这个孩子,府上不是没有庶子他也都一视同仁,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他不愿意计较那么多。
冯亦程扭头眉目含笑望着春桃,眼神不掩亲密温和:“你表哥的确得用,过了年我打算让他去外面再历练两三年,到时候混个管事绰绰有余,我也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春桃一张脸红透娇嗔道:“大哥!”
冯亦程看着春桃面泛红坨,双眸含春的羞臊模样,浅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春桃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心思瞒不过冯亦程。
前世春桃为了护着他跟他去了南疆,还未和陈庆生成亲就已经天人永隔,今生……冯亦程必定要让春桃风光大嫁,高高兴兴和他的心上人厮守一生。
第二日一大早,冯亦程刚用完早膳,就听外面小丫头来禀,冯锦绣那五个陪嫁丫头的家人跪在府门口,哭求冯锦绣告知冯锦绣婆家忠勇侯夫人将他们女儿卖去了哪里。
他们听说了冯二姑娘仁慈准许明玉家人赎回那个背主的东西,想着女儿还算忠诚即便伺候不好要发卖,卖给他们自家也好。
贫苦人家,多是不愿意将女儿送进青楼,又出于无奈才将女儿送进高门大户当奴才丫头,只求儿女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仁善之家,女儿能跟在冯二姑娘身边也是造化,可若是重新被发卖,他们可真是怕极了女儿会落得和明玉一般的下场,被卖进窑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用帕子掩着唇将漱口水吐进痰盂里,才开口:“春桃你去二姑娘那里取了那五个丫头的身契,交给郝管家,让他派个口齿厉害的管事将身契交还给那五个丫头的爹娘,就说我们府上二姑娘落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清楚五个丫头被发卖到了哪里。如今国公府也在派人打听哪个人牙子敢不见身契就把人带走发卖的,如果找不到五个陪嫁丫头,我国公府头一个报官求公道。”
“是!”春桃应声出了上房,疾步往冯锦绣的青竹阁小跑而去。
郝管家得了吩咐,立时派管采买的刘管事拿着身契去门前。
刘管事临走前,郝管家捻着胡须思虑片刻道:“今天一大早我便得了世子夫人的吩咐,派人去询问城内那几个人牙子二姑娘陪嫁丫头的下落,世子夫人不问忠勇侯夫人反到让咱府上自己查,加上咱们姑爷也已经自请去世子位!这架势我们府上必是要和忠勇侯府候府撕破脸,所以一会儿……你不必顾忌候府是亲家,只管将二姑娘的委屈说清楚!”
“郝管家放心!”刘管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国公府的刘管事一出门,见国公府门口除了那五个陪嫁丫头的亲娘老子之外,还围了乌泱泱一堆百姓看客,当下就让下人把几个陪嫁丫头的爹娘扶了起来。
刘管事眼眶发红道:“各位……真对不住!我们家二姑娘遭了大难,被人砸晕了推进湖里,生死不明被抬回府后,几位太医使劲浑身解数才把二姑娘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二姑娘醒来得知自小跟着他的丫头被婆母忠勇侯夫人发卖,又哭晕过去一回!再醒来是怎么也不信,说这陪嫁丫头的身契还在我们二姑娘手里,哪家的人牙子不见身契就敢把人带走!所以……今儿个大早,我们世子夫人已经派人去找大都城里那几个人牙子问话了。”
说着,刘管事又从过胸前拿出五位丫头的身契,让他们爹娘上前认领。
发了身契刘管事才说:“我们二姑娘命我将陪嫁丫头们的身契还与诸位,等找回诸位的女儿,如果还愿意留于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二姑娘便把人当做家生子厚爱,不会亏待。若不愿意的二姑娘也会送回各位家中去,等出嫁时我们二姑娘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全主仆情谊。我们姑娘感激各位的女儿是为了护着我们二姑娘才被发卖,已经派人去各位里正那里帮你们各家姑娘消除奴籍,等你们姑娘回来就是正儿八经的良籍百姓了。”
“大哥、二姑娘大恩大德啊!”
几个丫鬟的亲娘老子连忙叩首道谢。
“可……就怕找不到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刘管事拱手:“诸位放心,怎么说这陪嫁丫头都是从国公府出去的,真要是找不到我国公府定然报官!”
围观的百姓,一时间赞起冯家高义来。
“看看人家镇国公府,对百姓一片赤胆忠心,对奴仆也如此心存义气!五个陪嫁丫头因二姑娘被发卖,人家不但要把人找回来,还消了这五个姑娘的奴籍,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德了。”
“这冯家二姑娘也太糟心了,竟然摊上这么个婆家!”
“忠勇侯夫人也真是顶好的人品,丫鬟那可是儿媳妇长了脚的嫁妆,身契都没有拿到手就敢卖,呸!不要脸!”
“你们知道什么啊!这里面定是有内情的!”有看客抄着手故作深沉道,“你们想想看,国公府拼着和忠勇侯候府撕破脸把半死不活的二姑娘抬回来,再来就是二姑娘那个陪嫁丫头明玉被人从忠勇侯夫人陪嫁的庄子上搜出来,六个陪嫁丫头……就他没有被忠勇侯夫人发卖!其中猫腻你们还看不懂吗?!”
“对啊,再就是秦世子负荆请罪,自请去世子位!啧啧啧……这功勋世家的水深啊!”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不假!秦世子也不容易啊!镇国公府的姑娘们宁折不弯,怕是那忠勇侯夫人怕拿捏不住才借了两个女儿的由头,想要……”有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怕是镇国公府也是一头雾水,只有被发卖的那五个丫头和忠勇侯夫人自己知道!”
“那五个丫头多半已经丢了性命!你们想想那身契还在冯家二姑娘手里呢!发卖……哪家人牙子敢收?这其中龌龊怕只有忠勇侯夫人自己知道了。”
“还有冯二姑娘之前那个陪嫁丫头肯定也知道内情……就是那个背主被他哥打断腿卖进窑子的明玉,可惜已经疯了,疯疯癫癫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傻兮兮的笑着说忠勇侯夫人许他做秦世子的妾室。”
“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过那窑子睡过了?”
看热闹的人笑成一团。有眼尖的老远看到忠勇侯府的车马,忙嚷道:“那不是忠勇侯的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