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关百姓大惊失色。
“火油!是火油!水扑不灭!有人纵火!”
“快去官府敲鼓!有人纵火!”
冲天大火到底是惊动了秋山关守城军,守城将军派兵前去救火。
客栈内,刀光剑影,虎鹰营锐士与董家死士殊死与李之节的人搏杀。
沈良玉心里清楚,客栈一起火便需要迅速撤出去,否则引来秋山关守城西凉兵,他们怕是都不能活着出去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西凉炎王豢养的死士里竟然有这样的智者,竟然知道放火引起秋山关西凉守军注意。
沈良玉见西凉死士拼死要将他们困在这里,咬紧了牙,目眦欲裂喊道:“迅速突围!”
身上带伤的肖若海目光沉着,一手长剑一手短刀,背上背着已经晕过去全身鲜血淋漓的冯卿雲,用绳子将他与冯卿雲死死绑在一起,沈青竹、沈良玉、冯锦稚三人将肖若海背上的冯卿雲护在中间,在死士与虎鹰营锐士保护圈内,背困在此处寸步难行。
冯锦稚红着眼,于冯卿雲背后手持银枪,咬紧了牙环视四周,以防背后被袭。
突听箭矢破风而来,冯锦稚睁大眼推开左侧沈青竹:“小心!”
反正寒光的箭矢穿透冯锦稚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冯锦稚死死咬着牙闷哼一声。
“四姑娘!”沈青竹用手中长剑将朝他们飞来的羽箭打落。
“东南角!”冯锦稚捂着胳膊喊道。
虎鹰营锐士闻声,精准找准屋顶箭驽手的位置,三人一跃而上,手起头落……一片血雾在月色喷起又随虎鹰营三人翻身而下消散。
近身肉搏,族皇室豢养的死士,往往不如虎鹰营这种真正无数次在战场上拿命博的铁血战士来的更加骁悍,招招狠戾,步步夺命,险象环生。
杀红了眼的沈良玉,猛然抬眼朝客栈前院火海方向看去,他听到了马蹄重甲的声音,嘶吼道:“不要恋战!撤!快撤!杀出一条血路!快!”
董家死士与虎鹰营得令,纷纷聚拢于沈良玉一行人身侧,前赴后继不要命搏杀出路。
冯锦稚头一次置身于这样的生死一瞬,看着虎鹰营锐士在他身旁倒下,看着董家死士以胸挡刀只为多杀几人让他们一行人向前推进几步,冯锦稚只觉鼻息间全都是滚烫的血腥味,头皮发紧,想也不想掰断箭尾护住冯卿雲身后四面警戒。
鲜血顺着冯锦稚大臂不断向下淌,他整个手臂疼到发麻全然没有知觉一个劲儿的抖,手却还死死握着银枪以防万一,毕竟……没有什么比护着冯卿雲活着离开这里更重要!
“将军!”虎鹰营锐士杀了把手客栈小侧门的最后一个死士,对沈良玉高呼一声已先一步出去探路。
“转!”沈良玉突然带头,调转方向往客栈侧门退,箭矢刀光中,且退且战。
李之节死士带头之人喊道:“让守城兵拦住他们!”
客栈侧门打开,沈良玉断后,让肖若海、冯锦稚、沈青竹刚从客栈出来,便被高举火把的守城西凉军团团围住,弓弩手齐齐对准了沈良玉、肖若海一行人。
冯锦稚喉头翻滚,下意识一手护在冯卿雲脊背之上,一手紧紧攥着银枪,双眼竟被那摇曳烛火晃的生疼。
“晋人?!”骑在高马之上的西凉守城将军用弯刀指着沈良玉,咬牙切齿如同与晋军有着血海深仇,“你们是晋军?!杀了我们西凉十几万将士的晋军?!”
冯锦稚死死咬着牙,瞪向那坐于高马之上的西凉守城将军,已做好殊死相搏的准备。
沈良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负于背后的手做了一个围护冯卿雲的手势,心中带着必死的决心要为冯卿雲和冯锦稚杀出一条血路,冷声道:“老子冯家军虎鹰营……沈良玉!”
虎鹰营猛士毫无畏惧,举刀上前。
董家死士皆退至冯卿雲与冯锦稚身旁,用血肉之躯将他们人护住。
那西凉守城将军双眸通红,怒目嘶吼道:“杀了这群敢踏足我西凉国土的晋国狗贼!为我西凉将士报仇雪恨!”
“杀!”沈良玉一声令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虎鹰营猛士在西凉军箭矢飞射出来的同时……二十人动行如一辙般飞奔上前,翻身一跃,剑刃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过,率先割断了西凉弓箭手的喉咙,杀入敌军之中。
沈青竹、冯锦稚贴身护在肖若海身旁,握紧兵器。
董家死士与西凉军刀兵铿锵碰撞之声激烈,长刀入肉,鲜血喷溅就在眼前,冯锦稚热血沸腾想要冲进鏖战之中杀尽这些西凉兵,可他得护着重伤在身的冯卿雲。
董家死士与虎鹰营锐士在沈良玉带领下,用血肉之躯抵挡住西凉兵,给背着冯卿雲的肖若海、沈青竹和冯锦稚拖延出撤退时间。
“一会退到山坡,你护四小姐和九公子骑马先走!小心羽箭!我替你们拖延时间!”沈青竹脸色沉着开口,护着肖若海与冯锦稚一边急速往后退一边道。
“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了!”西凉骑于马上的将军高声喊道,他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背肖若海背在背上鲜血淋漓昏死未醒的冯卿雲,瞬间便明白这些冯家军不要命了都是为了救那个人!
那西凉将军扯住缰绳,一夹马肚,战马嘶鸣,带着身后锐士直直朝着肖若海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中高举的弯刀杀意逼人。
“肖若海!护姑娘公子先走!”沈青竹咬紧了牙,持剑迎面朝着那位将军冲去。
他踩住墙面一跃而起长剑直冲马上战将而去,那西凉战将忙举弯刀挡住,谁知沈青竹左手竟急速从背后抽出短刀,与肖若海一般一手长剑一手短刀,刀刃寒光逼向西凉战将喉咙。
西凉将军瞳仁睁大,身体后仰躲过沈青竹的袭击,却没有同沈青竹纠缠,烈马一跃而起直直朝转身欲跑的肖若海纵身而去,马上西凉将军弯刀高高举起……只要落下就能砍掉肖若海或冯卿雲的头颅。
肖若海长剑撑住身体,猛然转身握紧短刀意图挡住那来势如风雷的敌刃。
冯锦稚睁大了眼嘶吼着的抄起银枪,朝那跃起战马的颈脖刺去。
电光火石间,不知从哪儿卷风破空而来的嗡鸣箭矢……带着浓烈寒气洞穿西凉将军喉咙,直直扎入对面酒楼屋檐之中,箭羽颤抖不止。
被冯锦稚刺瞎穿了颈脖的战马抬蹄凄厉嘶鸣。
那西凉将军高高举起的弯刀没有来得及落下,他睁圆了眼望着明月高悬的险峭坡顶,一人一马搭箭拉弓居高临下,戎装甲胄寒光逼人,红色披风猎猎,周身是如同地狱罗刹般凌厉而浓烈的森然杀意。
可不等西凉将军高呼出声,鲜血便从颈脖上的窟窿往喷射,他连张嘴预警的余地都没有,喷出一口鲜血随被刺死的战马一同跌落,血雾飞洒。
冯亦程心中怒血奔腾,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眸底寒芒骇人,高举射日弓,咬牙切齿喊得嘶力竭:“给我杀!”
被月光映照冰冷如霜的陡滑石破之上,闻声望去的西凉兵见喊杀之声震人心魄的冯亦程身后……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近百战马。
马嘶扬蹄,声破云霄,近百骑兵无所畏惧,以雷霆万钧之势从险峻高处俯冲而下,彪悍到让人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冯锦稚看到冰凉如霜的月光之下,带头冲下来的便是冯亦程,他热血奔涌,克制不住眼泪,高声哭喊:“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