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公主李天馥,于婚宴上欲杀镇国世子之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未出半个时辰传的满大都城都是。
今日未曾去太子府的冯锦绣一听此事,坐不住,立刻让人套车带着银霜回了镇国世子府。
冯锦绣到时,冯亦程还在沐浴。
听冯府的下人说,冯亦程回来时身上都是血,冯锦绣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冯亦程沐浴出来,冯锦绣拉着冯亦程看了又看确定长兄身上无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冯锦绣来时,皇帝已经下旨……让西凉炎王明日便带着他们公主返回西凉,务必要给晋国一个交代。
“刚才回来,祖母、母亲和婶婶们也是这样拉着我看了又看,你还不放心?”冯亦程让冯锦绣坐。
“二姑娘,喝杯红枣茶压压惊!”春桃给冯锦绣上了一杯茶。
冯锦绣眼眸红意还未消退,接过春桃端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长兄怎么去了太子府?”
“接到消息,说李天馥要刺杀太子,便过去和太子说了一声。”冯亦程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欣赏,示意春桃,“去把东西拿过来。”
春桃颔首,从冯亦程的书架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搁在鸡翅木的小几上,便带着伺候的婢女退下,亲自守在门口。
“这是什么?”冯锦绣放下茶杯,将黑匣子打开,见里面都是信件拿出看了眼。
“这……便是李茂的把柄!”冯亦程端起茶杯,徐徐往里面吹了一口气,“下月初我们就要回朔阳了,这东西攥在你的手里,比攥在我的手里更有用。”
冯锦绣粗略看了一眼,瞳仁瞪大,迅速浏览了几封信:“这是李茂的亲笔?”
“祖母说是,那必然是。”冯亦程转头望着冯锦绣,“文振康之妻手中的把柄,约莫是这里面少了的一封信,且大约已经交到了李茂手中,以此来威胁李茂救文振康一命!此事我们不用插手,你派人好好盯着左相府,只要李茂出手救文振康,便会露出马脚和破绽,便又是个把柄!”
“长兄的意思,让李茂就坐左相之位上?”冯锦绣问。
长兄说的是把柄,并未说借此便将李茂拉下马。
“目下我们朝中没有自己的人,于其让旁人上位,不如让有把柄攥在我们手中的李茂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盯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唇角勾了勾,“等有了可合作之人,再将李茂拉下来,腾位置就是了!这个人选你要小心留意。”
他抬手按住那黑匣子,笑着对冯锦绣道:“如今你手里的……可是左相之位。”
冯锦绣点头:“我明白了。”
春桃正在外面和银霜说话,银霜将自己腰间荷包解下来递给春桃,里面装满了松子糖。
春桃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又重新将荷包给银霜系回腰间:“姐姐吃一颗,其他的你好好留着,以后可别再往怀里揣了,化了可是要弄脏衣裳的!”
银霜憨憨一笑,点头,如春桃说:“二姑娘好,给银霜糖吃!”
春桃摸了摸银霜的脑袋:“怎么就这么爱吃糖,也不怕坏了牙!”
“不怕呀!”银霜笑得一双眼睛弯起,“娘说,想爹娘的时候就吃糖!我跟青竹姐走……娘就给我糖吃了!”
春桃听到这话,鼻头莫名一酸。
他还以为银霜是贪嘴,所以喜欢吃糖……
原来,银霜是想亲人了。
春桃记得,银霜是被沈青竹姑娘带进府的,说这孩子吃饭多力气大,家里养不起就卖给了沈青竹。
也幸亏银霜是遇到了沈青竹姑娘,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银霜小丫头回来了!”
佟嬷嬷和秦嬷嬷一进门就看到银霜,眉目间全都是慈爱的笑意。
“秦嬷嬷,佟嬷嬷!”春桃笑着行礼。
“干娘!”银霜站起身,扯下腰间春桃刚给他系好的荷包,“吃糖!”
佟嬷嬷抬手点了一下银霜的脑袋:“等下干娘给你做好吃的,你和春桃姐姐在这里等等!”
说着,佟嬷嬷便在门外禀了一声,得到冯亦程允准进门,他打了帘子与秦嬷嬷进门。
秦嬷嬷笑着同冯亦程和冯锦绣道:“大哥,二姑娘……朔阳宗族来人了。”
“又来了?!”冯锦绣皱眉。
“这次是族长亲自来的,拿着咱们祖宅的房契,说是来还房契的,另外五老爷也已经搬出祖宅了。”秦嬷嬷满脸喜气。
意料之中的事情,冯亦程并没有多惊喜:“是要唤我过去见?”
“正是,族长说要亲手将房契交到世子手中。”秦嬷嬷用帕子掩着唇笑了一声,“可见咱们大哥这一次回去,把族长吓得不轻。”
他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抚了抚衣摆:“佟嬷嬷给我梳头更衣,去见族长。”
佟嬷嬷给冯亦程挽了一个松散些的发髻,挑了身十分素净却华贵的衣裳,更衣梳妆后,朝前厅去了。
路上,他听秦嬷嬷说,这一次族里来了不少人,除了族长之外,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他估摸着,族长大约是想要伙同宗族长辈来逼迫他……救出宗族那些在朔阳为非作歹的冯氏子嗣。
他听秦嬷嬷这意思,大约族长还未曾在母亲那里说宗族子弟被抓之事,只是说要将房契亲自交于他的手中解除误会。
冯亦程到前厅之时,族长此次果然是学乖了,起身朝冯亦程行礼:“世子。”
冯亦程端着架子走至董氏身旁坐下,这才笑着道:“各位是长辈,坐吧。”
族长忙拿出房契:“此次来,是为了给世子来送祖宅的房契。上一次在朔阳,世子或是有急事未曾同老朽说完话就先走了,故而老朽专程送了过来!”
春桃迈着碎步走至族长面前,行礼后接过族长手中的房契,规规矩矩将房契交给了董氏。
族长面色微烫,大约是没想到冯亦程会直接将房契交给董氏。
有族老见状,忙讨好般插话:“五老爷也只是暂居祖宅,在我等启程之时……五老爷已经搬出祖宅,并且已经打扫干净,还请世子放心。”
“辛苦各位族老。”冯亦程对族老们颔首,慢悠悠问,“各位族老来的匆忙,祖母还不知道,要不要派人去禀祖母一声?”
“不敢惊扰大长公主,只是族里还有事来求世子!”族长视线同各位族老短暂交汇之后,幽幽开口道,“我等,望世子能和朔阳县令周大人说一句话,让周大人抬抬手,将世子族内的堂兄弟们,都从大狱里放出来。”。
董氏抬了抬眉,他说怎么此次宗族将身段儿放得这么低,全然没有之前那副拿捏长辈架子……要与镇国公冯威霆平起平坐的架势,原来是有求于人。
他垂着眸子喝茶,约莫猜到这应该是儿子回朔阳的手笔。
见冯亦程没有吭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有族老生怕冯亦程不答应,急忙开口:“咱们族内尽半数的子嗣被抓,宗族内人心惶惶,我等这才匆匆赶来大都,求世子同周县令说句话!只要世子同周县令说一句话,那周县令定然不敢再扣着我们宗族子弟。”
不等冯亦程说话,董氏便重重放下茶杯,视线扫过那些宗族长辈。
“各位族老倒是有意思,族里的子弟被抓了,来了不说这些子弟所犯何罪,张口就要我儿回朔阳以世子自尊强压周县令放人!一句话周县令便放人?说得可真是轻省!如此草率猖狂,将大晋律法至于何地?难不成我儿一个区区世子,还能高于大晋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