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任世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郑重同太子道,“那李明瑞还说,将此次的功劳让给我同方老,说我们比他更需要在殿下面前立功!说他是因为幼弟被镇国公打断了双腿,相出一口气,可左相李茂不允许他找镇国公报仇,他不想让左相知道他违背了左相之命,所以还叮嘱我同方老不要在殿下面前提起他!”
“正是!”方老接话,说得义正言辞表忠心,“可我与任先生忠于太子,一向对太子坦诚,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太子殿下!”
任世杰闻言朝一本正经的方老看了眼,他若是不了解方老,看方老这模样都要信了呢!
太子眸子眯了眯:“孤记得……这李明瑞当初和梁王一同去燕沃赈灾之事,似乎替梁王担待很多,后来李明瑞更是毫不遮掩同梁王来往。梁王被圈禁在府中,梁王府一应奴仆都被打杀发卖,这李明瑞时不时还偷偷去看梁王,给梁王府送伺候梁王的人。”
“父皇叮嘱孤,让孤不要干涉此事,孤还以为这是父皇还顾念着父子之情,命李明瑞去照顾梁王,便让看着梁王府的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府的人前往梁王府送东西送人就不要来禀了,如今这么看来,梁王和李明瑞两人交情匪浅啊!”
在皇帝圈禁梁王之后,李明瑞曾面见皇帝,说与梁王相识又有燕沃赈灾之情,想派几个人去梁王府照顾梁王,皇帝以为李明瑞是顾念和梁王的旧情,所以让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叮嘱了太子不要干涉。
而梁王府里的梁王,李明瑞的说词是因害怕他手中握有左相李茂,与二皇兄的书信,怕梁王要死也拉个垫背的,所以这才多加照顾,也是派人来监视他。
又因着李明瑞经常派人偷偷给梁王送吃的用的,和伺候梁王的仆从,所以梁王府里都是李明瑞的人,暗卫见梁王府偏门门房开门请王秋鹭进去也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李明瑞的人进去给梁王送什么东西。
李明瑞这一手玩儿的极为漂亮……
方老搁在腿上的手微微一动,察觉太子这是不怀疑冯亦程,转而怀疑梁王和李明瑞了,他不动声色颔首:“正是……”
“会不会,这是梁王和李明瑞意图离间孤同镇国公,设下的奸计?否则……为何这李明瑞不让你们告知孤他在此事之上出了力?而不是让你们叮嘱孤不要让左相知道此事!”太子手肘担在座椅扶手上,“怎么想……都古怪!”
“既是如此,不如就派人将李明瑞和镇国公都唤过来,当面对质吧!”方老道。
太子掀起眼皮朝方老看去,不掩对方老揪着镇国公不放的不满:“就在孤入宫去向父皇报喜之时,镇国公情况危机,秦夫人找太医求到了太子府,你让镇国公怎么来同你对峙?!全渔刚才传唤太医赶往镇国公府你不知道吗?方老……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总同镇国公那样一个忠心于孤为孤舍命孩子过不去!”
方老听出太子语声里的不悦,忙跪地叩首:“殿下喜怒,老朽……的确不知镇国公身子不适啊!”
“罢了罢了!你对镇国公的偏见早已经深入骨髓!来人……”太子对外高呼,“去!传李明瑞立刻来太子府!”
正厅外太子府亲卫应声称是。
太子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只觉这一天糟心事儿就没完没了!
这梁王可真是能找事儿,就跟那墙角的野草似的,怎么都踩不死……
这李明瑞也真是对梁王忠心,梁王逼宫造反失败,他竟然还不离不弃一心为梁王效命,这样的人……太子可不能留下来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李明瑞是左相之子,谁知道左相以后会不会倒向梁王。
太子突然怔了怔,猜测左相会不会早已经投入梁王门下了?
“派人去将大理寺卿吕晋给孤唤过来!他大理寺丢的人……总得给孤一个交代!”太子面色郑重。
“是!”任世杰忙起身岀去传令。
“把这三个!给孤带出去!看着就心烦!”太子指着跪在地上的王秋鹭、狱卒和那朔阳赌徒。
太子府亲卫应声进门,将那三人带走。
正厅只剩下太子和方老两人,方老还跪在地上未曾起来,太子满心无力:“好了好了,你也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方老扶着一旁的座椅,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看着一向对自己忠心不二的方老这模样,太子心软了软,开口道:“方老啊,不是孤说你!且先不说那镇国公是孤的救命恩人,就说现下……那大梁可还在打仗呢!你要是将镇国公气出个什么来,冯锦稚那炮仗似的脾气,就算是违抗孤的命令,也会杀回来和你拼命你信不信?”
方老想到冯锦稚那个耿直的脾气,连连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对!”
太子叹气:“就镇国公那个身子,还用得着你这么防备,我看能不能撑到今年年末还是两说!就算是镇国公身体康健,你觉得镇国公碍眼了想除掉镇国公,这也不是时机啊!现在晋国和大梁还打着仗,正是指望冯家的时候,别说镇国公是忠心孤的!就是镇国公对孤有异心,孤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处置镇国公,你懂吗?!”
方老听到这话,又跪了下去:“是老朽愧对殿下的信任,老朽……老朽只是见殿下日渐信任镇国公,怕殿下被镇国公蛊惑,不瞒太子殿下老朽一直觉得这镇国公对殿下并非全然忠心。”
“方老……”太子压制语声之中的怒火,“孤不是个傻子,难不成孤还会被一个病秧子玩弄在鼓掌之中吗?!还是在你的心里,孤就是个蠢货?!你总咬着镇国公不放让孤很心烦你知道不知道?”
“太子恕罪!”方老连忙叩首。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太子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以后别什么都怀疑镇国公,这件事孤知道你这么谨慎也是为了孤,一会儿等李明瑞来了事情一问便知,自然……我们也不能只听李明瑞一面之词,还需要听听镇国公怎么说。”
“殿下,老朽说想让镇国公还有李明瑞一同来对峙,并非是意图难为镇国公,李明瑞与镇国公都是能言善道之人,只有在两个人毫无防备之下当面对峙才能出真相!老朽肺腑之言……还请殿下明鉴!”方老重重叩首。
太子眉头一紧又靠坐回椅背之上,方老这话似乎有也道理,两个人凑在一起这么一对峙,才能对出此事到底是谁所为。
毕竟冯亦程也不是全无动机,那王江海用冯亦程四叔冯岐川的玉佩将冯亦程骗入大理寺狱,为的就是求冯亦程救王江海的儿子王秋鹭。
太子抬手摸了摸唇角:“可这镇国公身子都成了那个样子,对峙怕是难呐!”
方老正欲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迈着碎步进来,向太子行礼后道:“太子殿下,镇国公二妹秦夫人带人在外面求见,一同回来的还有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和太医。”
太子坐直身子:“快请!”
小太监应声退出正厅,前往门外迎冯锦绣。
“你先起来吧!”太子还是想给方老留颜面。
方老致谢之后起身。
不多时,冯锦绣便带着太医还有太子妃身边的嬷嬷跨进正厅,身后还跟着被两个冯家护卫押着……哆哆嗦嗦抖个不停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