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梅舒拿着两个花灯走到琉影跟前,问道。
“没什么,闲聊几句。我看墨央脸色不太好,我想能不能从落梅山庄里找些名贵药材送过去。”琉影一想到墨央苍白的脸色就有些担心。
“我一直都在这么做,但是她不肯好好将养,所以一直不见好。这阵子有王兄帮忙打理医馆,她倒也少了些劳累。”梅舒笑了笑,“给,花灯。”
琉影拿过花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梅舒拉着她在水边蹲下。
琉影学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喃喃道:“阿远,小羽很想你。”说完,将花灯轻轻往前一推。转过头,看到梅舒在看自己,琉影咧嘴笑道,“你要说出来啊!说出来她们才能听到啊!”
梅舒点了点头,学着琉影的样子,“娘,烛儿,我很想你们。”
两盏花灯顺着河水缓缓向前飘去,和千万盏花灯一起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远,烛儿,你们听见了吗?我们很想你们。
放完花灯,两人逆着人群往回走。突然,梅舒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旁停了下来,他弯下腰对正在做花灯的老人说:“大爷,您能教我做盏花灯吗?”
老人抬起头,目光在梅舒的脸上停了停,又看了看他身后姿容绝色的琉影,了然于胸地笑了笑,“公子想学啊,好啊,小老头教你!”
梅舒回头从琉影温润一笑,然后在老人身旁做了下来,开始学做花灯。
削竹片、糊纸、作画、上色……梅舒跟着老人一步一步学,神情认真,一丝不苟。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莲花灯就做好了。
“琉影,给你。”梅舒把花灯拿到琉影面前,窘迫地笑了笑,“有点歪了,哈!”
“噗嗤……”琉影看一向温文尔雅的梅舒此刻面带窘色,忍不住咧嘴打趣道,“嗯,是歪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很喜欢。”
梅舒笑着握住琉影的手,琉影感受他宽厚手掌传来的温度,忽然很心安。放花灯的人在他们身边不停穿梭,她的眼中只剩下梅舒那暖如春风的笑容。
忽然想起八个字: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回到落梅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梅舒送琉影回缈音阁,在一座假山旁的亭子里看到了独自一个在喝酒的梅延。他拿着酒瓶,双目血红地坐在那里。看到他们二人,梅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琉影皱了皱眉,环视了四周,没有发现月萝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梅延讥诮道,“放心,我爹不在这!看不到你们俩苟合!”
“大哥喝多了!”梅舒冷道。
“放屁!我才没喝多!你们俩大半夜地去哪了?去园子里赏花了?!”梅延眯着眼看着琉影,“还是说你们在哪里商量着怎么谋害我!”
梅舒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会他,拉着琉影准备走开。
梅延挡在他们前面,冷不防地伸手掐住琉影的脖子。
“住手!”梅舒一惊,一把把梅延推到,急忙扶住了琉影。
梅延冷笑着站起来,刺鼻的酒气扑在两人脸上。他指着琉影说道:“你跟着老二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吗?是我间接造成的!还有林镜痕,什么狗屁夫人,还不是被我逼得悬梁自尽!哈哈,害我娘的都该死!他们林氏一族都该死!包括那个林卓远也该死!哈哈,谁让他是林家的人!”
琉影眸光一冷,她本来看到梅延借酒消愁,知道他在悼念亡母,不想跟他计较。但听到他言语间侮辱阿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森森怨恨!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骂的是林氏一族,又不是骂你,你生什么气!”梅延眸光雪亮,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只见他阴测测地笑道,“还是说琉影姑娘与林府有个什么关系啊!哦,对了!”梅延又拍了拍脑袋,忽作恍然大悟状,接着道:“你那个好姐姐月萝不就是林府的人?!”
琉影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梅延。月萝她……被发现了?
梅舒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有阵子没看到月萝了!
“你把月萝怎么了?!”琉影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冲上去抓住梅延,吼道。
“哈哈!哈哈哈!”梅延仰头大笑,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刺鼻的酒气不停地扑在琉影脸上。似乎很享受琉影此刻的惊慌,他狞笑道:“我果然没猜错!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么眼熟!你果然是林家的人!”
“大哥你喝醉了!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能乱说!”梅舒拉过琉影冷道。
“我乱说?!我有没有乱说你们心里清楚!好你个梅舒,包庇钦犯可是欺君大罪,你有几条脑袋够砍的!”
“你把月萝怎么了?!你到底把她怎么了?!”琉影大吼道,心里的恐惧像山洪爆发般瞬间将她湮没,浑身不住的颤抖!月萝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啊!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琉影惊慌失措的样子,梅延仰天大笑,笑得东倒西歪,他那种英俊的脸此刻变得十分嚣张邪魅。
“你别笑!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把她怎么了?!”琉影怒吼着,她很害怕,害怕梅延磨砺月萝,更害怕他会像杀阿远那样杀了月萝。
巨大的恐惧让琉影眼前一昏,瘫倒在地。梅舒急忙扶起她,看到她泪如雨下,心中也一阵绞痛。梅舒抬起头,两道冰冷的目光宛如利剑般直直刺向梅延。
“你想怎么样?!”梅舒恨道。
“很简单!”梅延停止笑声,看着惊慌悲痛的琉影,伸手扔出一把刀,“剁下你一根手指!再划破你的脸!这样我就告诉你我把月萝怎么样了!”
俩人大惊,梅舒眼中的猛地喷薄出来,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这女人摔碎了我娘最珍爱的遗物,我要你一根手指已经便宜了你!你仗着长得像我娘,蛊惑我爹,离间我们父子!我要你划破脸,看你还怎么装腔作势!哈哈哈!哈哈哈!”梅延狞笑道。
琉影抬起头,眸光冰冷如同三九寒冰,她问的还是那句话:“你把月萝怎么了?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梅延把刀踢到她跟前,“照我说的做我就告诉你!”说着,他坐了下来,悠闲地倒了杯酒,“你那位月萝姐姐真是细皮嫩肉啊,你说她能挨得了几棍子呢?!”
琉影心头一绞,捡起刀猛地向自己脸上划去!
“琉影不要!”梅舒一声惊呼,伸出挡在刀子。锋利的刀刃在他宽厚的掌心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琉影,不要做傻事!”梅舒咬着牙,紧紧地握住刀刃,脸色变得苍白。
琉影大惊,急忙扔下刀子,从群摆上撕下块布帮梅舒包扎伤口。
“梅延,你别太过分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你!”梅舒瞪着梅延,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说我算多了吗?哈哈,二弟,为兄这招棋怎么样?我今天让你看看,到底是我算多了,还是你算少了!哈哈!”说着,又扔了一支发簪在地上。
琉影认得这支发簪,是月萝的。
“这把刀要么划在你的脸上,要么,就划在她的脸上!你自己选!”
“琉影,不要听他的!”梅舒看到琉影目光坚定,急忙阻止道。
“梅舒,月萝在他手上,我已经失去了阿远,我不能失去她!”琉影泪如雨下,眸中的悲伤如同斩不尽的夜和化不开的墨。说着又捡起了刀。
梅舒想要阻止她,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把梅舒推开。握着刀就在左脸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溅到她的衣襟上,红艳艳的,像泼墨桃花。
“琉影!”梅舒一声悲吼,那把刀不是划在了琉影脸上,而是划在了他心上!他又没有保护好她,他答应过护她周全的,却一次次看她受到伤害!
梅舒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内疚和愤怒,他抱着瑟瑟发抖的琉影,心如刀割!她被妙枫推下水,他没能保护她!她被下蛊,他束手无策!她被梅延胁迫,他也拦不住她!他真的没用!“琉影……”梅舒哑着嗓子,悔恨万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梅延狷狂的笑声。
琉影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左脸上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嘴里,腥甜腥甜的。她颤抖着嘴唇,“你……你把月萝……怎么样了……”
“再割一根手指,我就告诉你!”梅延眯着眼,得意地看着眼前的好意。
“你……”琉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梅舒急忙抱起她向缈音阁跑去。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梅延身后的草丛里有一双碧绿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它们。
那是……梅舒回头看到梅延得意万分的看着他们,再看看怀里奄奄一息的琉影,眸光一冷,捡起刀冷不防向草丛中那双碧绿的眼睛掷过去!
“喵呜!”一声尖叫,一道黑影从草丛中跳出,狠狠地抓向梅延的脖子!
“啊!”梅延尖锐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