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萍醒过来之后,就想着要去找新郎的事。她反复敲打着门,希望有人来开门。她推开窗户,想要从窗户上跳下去。恰好有个佣人看到了,积极大喊道:“太太,小姐要跳窗了。”一瞬间郑母就跑到郑萍的房间门口,而郑父则跑到窗户下面,朝着郑萍招手,大声说道:“萍儿,你那是三楼。跳下来不是好玩的,快回去。”
  郑萍站在窗户上,一手扶着窗户,一手朝郑父招手,大喊道:“我要去找新郎,找新郎。”底下的人看到这都有些担惊受怕的,生怕郑萍一个不留神就掉了下来。郑萍这时听到从门口传来声音,“萍儿,妈妈带你去找新郎,好不好?”等郑萍回头,就看到郑母已经进来了,一点一点慢慢靠近郑萍。
  郑萍大叫道:“妈妈说谎,你都不带我去找新郎,我要新郎。”郑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跳一跳的,看的郑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招手道:“妈妈不骗你,来,下来,妈妈带你去找新郎。”
  郑萍一下子冲下来,往门外跑去,郑母在后面追着,“萍儿,别跑。”郑萍一边跑,一边叫,“找新郎,找新郎。”其他人也跟着追了上去,郑萍这次跑得飞快,竟然她跑出了家门。其他人在后面追着,郑父在后面看,握紧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
  郑萍没有方向的胡乱跑着,横穿马路,让郑母又是着急又是担心。郑萍就像受了什么号召一样,跑着跑着又到了那个小公园。她围绕了公园打转,大喊道:“找新郎,找新郎。”这把那些在公园里散步的人都吓了一跳,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郑萍。此时的郑萍一点都察觉不到,只是寻找着心中的新郎。
  后面的人眼看就要追到郑萍了,郑萍又冲向了马路。其他人等绿灯亮时,郑萍已经跑远了。郑萍跑啊跑,跑到了当初结婚的地方,大叫着,“找新郎,找新郎。”同样没有发现新郎。郑萍在那捂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等其他人找到郑萍的时候,就看到郑萍一个人在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口中不时喊着:“找新郎,找新郎。”郑母心疼的抱着郑萍,郑萍也没有闹,只是不断的问道:“新郎去哪了,新郎去哪了?”郑母对着女儿询问的眼光,没有回答,默默的带着女儿回家了。
  回家后,郑萍就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吃过饭后,就沉沉的睡去了。郑父对郑母宣布自己的决定,“把萍儿送到脑科医院去吧,那里方便治疗。”郑母听后却不同意,立即反对道:“不要,萍儿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也看到了,那些药还是有用的。”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明天,就送她去脑科医院。在那里可以接受治疗,也能早点恢复,而不是天天都像今天这样胡闹。”郑父说完就回房了,只留郑母独自伤心流泪。
  唉,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要受这份罪呢?郑母在心底为女儿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家的事都是郑父做主的,郑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送到医院去。
  郑萍醒过来,就看到郑母在床边。郑母拉着女儿的手,温柔地说道:“来,妈妈带你去找新郎。”郑萍兴奋地重复着,“找新郎,找新郎。”就这样,郑萍乖巧的跟着郑母上了车,郑父也在车里。
  三人来到了最好的那家脑科医院,医生给郑萍打了一针短效镇定剂,就开始进行各项检查。等郑萍清醒过来后,医生就开始和郑萍聊天,但郑萍一直都说着找新郎的话。郑萍被带到了病房,郑母就向医生询问女儿的病情,医生的话却让郑母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有典型的妄想症加上幻听,可以确诊为轻度的精神障碍。不能根治,只能缓解。”郑父安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而郑母则是一脸黯然。郑母突然问道:“如果把杨旭找来,是不是萍儿的病就能缓解了。”
  医生点点头,郑母好像看到希望般,重新恢复了神采。而郑父还一直很平静。郑母来到郑萍的房间,安慰道:“萍儿别怕,杨旭会回来的。”郑父则派人去找杨旭,告诉他郑萍现在的情况。
  郑萍在医院呆着,却老是想着逃跑的事,趁看护的人一个不注意,就跑到小公园和结婚的地方找新郎。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医院里看护的越来越严格,郑萍就开始爬窗出去,穿着医院病服就这样跑出去了。路上的人看看衣服上的字,纷纷离她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精神病人给打了。那可是得不偿失,谁让精神病人最大呢。
  郑萍在路上乱跑,看到一辆迎接新娘的婚车,就跟在后面跑了起来。车上的人看到后吓得立马加快速度,一下子消失在郑萍的眼前。郑萍朝着婚车离去的方向,跑啊跑,也不知多久,就发现又到了结婚的地方。
  那穿着美丽婚纱的新娘子,还有那帅气的新郎,郑萍笑了。郑萍冲上去,抱住新郎,口中直喊道:“哦哦哦,找到新郎咯,找到新郎咯。”那兴奋的样子,就像是找到了宝物的孩子一样。
  周围的人看到郑萍穿的医院病服一下子变了脸色,新郎皱起了眉头,伸手推开郑萍,却被郑萍抓得紧紧的。郑萍笑道:“新郎,新郎。”新娘子在一边也帮忙,想要让郑萍放开新郎。
  郑萍把新郎抓的紧紧地,就是不放手。“这是我的新郎。我的。”其他人有点惧怕郑萍突然发病,没有上前。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新郎一脸晦气,新娘脸色也不好看。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自己的新郎留不住,就来抢别人的新郎,真是不要脸。”
  郑萍抱着新郎,大喊道:“这是我的新郎,我的。”她像是护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一脸戒备的看着所有人。人群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就是刚刚出口嘲讽郑萍的人,那人参加过郑萍的婚礼,看到郑萍变成现在这样觉得十分好笑。
  那人开始逗郑萍,“你的新郎不是杨旭吗?这可不是杨旭哦。”
  郑萍看了看新郎,有点迷糊,“杨旭,新郎。”趁着郑萍分神的时候,新娘一把抢过新郎,新郎脱身后,舒了一口气。他立即挥手示意,保安立马把郑萍的带出去了。
  郑萍的双手被保安压着,不断回头,大喊道:“我的新郎,我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那个逗郑萍的人也不例外。
  郑萍被随后赶来的医院人员给带回去了,她开始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不断强调新郎是自己的。不管遇到谁,郑萍都会说,这是我的新郎。可是没有人回应她,郑萍就开始大吵大闹,非得让别人也认同自己的话。
  郑母每天都来看女儿一次,每次都安抚女儿,说新郎是她的。听到这话后,郑萍会变得心满意足。但是没过多久,郑萍又开始说那样的话。郑母看着女儿这样,越发觉得心疼。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
  医院里也没有能根除病情的药物,只能够缓解症状。郑萍的病房已经被转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病房,那个病房里只有郑萍一个人。郑萍得不到别人的回答,就开始自言自语,自己不断暗示。
  郑萍没有再跑出去过,一个人呆在病房,一会笑,一会哭,任何人一看就会觉得这人精神不正常。她脑中时不时就闪现一些以前的画面,第一次和杨旭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求婚。
  可是没过多久郑萍就开始用手在空中乱挥,就像在驱赶什么东西一样,那是郑萍脑海中闪现的一些杨旭和欧阳在一起的画面。郑萍口中会念叨:“死苍蝇,快走开。”在郑萍的脑中,欧阳已经变成了一直丑陋的苍蝇,她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郑萍讨厌那只苍蝇,讨厌苍蝇总是在自己的新郎旁边打转。郑萍就挥动着双手,拼命地拍手,没有人知道郑萍的病情正在加重。一个人,没有同伴,那样的病房是不适合疗养的。给郑萍换病房是郑父的意见,尽管郑母强烈反对,但是郑萍还是被换到了单人间。而且郑父还限制了郑母来医院看望女儿的次数。
  郑母没少跟郑父说过,郑父却只说了一句,“萍儿,以后由杨旭来照顾。”郑母知道郑父有自己的打算,但还是充满担心。如果不是因为杨旭,女儿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疯疯癫癫。
  郑父这么做,就是想让杨旭知道,他害的郑萍有多惨。两个人结婚,可以是因为爱情,也可以是因为愧疚。而现在,郑父就是打算利用杨旭的愧疚,让他俩结婚。郑父知道男人的想法,有时候愧疚比爱情更长久,更适合两个人关系的维系。
  郑父知道杨旭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尽管在感情上有点摇摆不定,但责任心这点却可以很好地利用。为了女儿的幸福,郑父可以变得残忍一点。就是对于自己的用心,郑父不会直白地告诉郑母。
  郑萍在医院里疯疯癫癫,而郑母在家中牵肠挂肚,郑父则一脸平静。郑家的生活因为那场一个人的婚礼变得鸡飞狗跳,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感情,这一个永远无法用公式计算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也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消失。爱情,婚姻,有时候就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