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刚好起飞。
杨旭知道,这回欧阳青鸢是铁定要走的,别说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无济于事。
杨旭怅然若失的往回走,心里空落落的。他突然间才想到,郑萍怎么样了?
但是,杨旭马上告诉自己,还是算了吧。
杨旭犹如孤魂野鬼在大街上走着,他想着还是要给郑萍打一个电话。他拿出电话,犹豫了半天,又把电话收进兜里,是啊,就算打通了郑萍的电话,又怎么样呢?
杨旭就信步的在大街上继续往前走,他随便弄了几个小菜,草草的吃了晚饭,已是掌灯时分。他沿着大街一直走,就来到了胜利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有一堆人扎在一起,熏熏嚷嚷的,杨旭好奇,就凑了上去。只听到人们叽叽喳喳地说就要在这个人流如潮的广场上砍头了!杨旭五味杂陈,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人群圈子,并贴了上去,踮起脚尖。
即将被砍头的是一个十一二岁光景的小女孩,她静静地坐在一张长凳子上,她的面前是一张方桌,桌上盖着一块红布。即将要行凶的砍头人,是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他高高地举着一把菜刀,在人群里走上一圈,还让人家摸摸是不是真的菜刀。一圈走下来,小伙子走到小姑娘跟前,菜刀就搭在小姑娘的脖子上了。周围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发出一片惊呼声。
小伙子说话了: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如果你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请离开!
没有人离开,大家都在静静地观看。
小伙子继续说:今晚,我除了把这位小妹妹的头砍下来,还要把另一颗脑袋也砍下来!
人们有些骚动,小伙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王、变态狂?
小伙子接着说:另一颗脑袋,是一条二十五公斤重的越南大蟒蛇的脑袋,等两颗脑袋都砍下来以后,我将它们互换。就是说,人身上有一颗蛇脑袋,而蛇身上则是人脑袋。
说话间,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出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盘着一条大蟒蛇。所有的人又倒抽一口冷气,这回,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小伙子不慌不忙地说:大家都看到了,我即将要动手了。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位小妹妹和我非亲非故,大蟒蛇和我无冤无仇。所以,等他们的脑袋搬了家,我还得把他们恢复回来!
我就知道是魔术!人群中有些人在小声议论。
有人认为我在玩儿假把式,那么,谁愿意上来配合一下?我一定会让你的脑袋离开你,然后又成功地回来。小伙子挑衅地说着,没有人敢答应。他继续说:所以,我要请出南海观世音菩萨!
那俩汉子立刻把一座观世音菩萨瓷器像抬上来,端放在方桌中央,然后在菩萨面前放一个香案。坐长凳的小姑娘用火机点燃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三炷香,递给小伙子。小伙子插好香,在菩萨面前跪下。三拜九叩首,小伙子不慌不忙地操起菜刀:各路神仙,观音菩萨,请保佑我砍头成功!
小伙子手里的菜刀高高地举起来,猛然间向着小姑娘的头上砍去。所有人再一次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大声惊呼!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适时地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令人震耳欲聋。小伙子的刀没有砍下去,大家都在寻找金属声的来源——菩萨面前的香案,香烟袅绕,声音就是从那儿莫名其妙地传出来的。小伙子停手了,一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样子,虔诚地说:菩萨明示,如来慈悲,可怜天下苍生,各路神仙前来保佑我,保佑小妹妹,保佑大蟒蛇,更保佑在场的所有父老乡亲!只要血溅当场,就会血腥至极,所以,先给大家戴上能够辟邪驱魔的玉石!
小伙子手上玩儿戏法般出现了一串串玉石,鬼才知道他那是不是真的。
小伙子说:这是奇迹,这是正宗的新疆和田玉,市面上这样的玉石,一串能值一百零八块,现在我免费送给大家戴上,听好了,是免费的。如果你家里有老有小,那就站到我身边来,请一条玉石回家,保佑全家老小平平安安!我佛慈悲,也要香火不断,就请你献出一片爱心,才二十块钱,让我佛香火不断吧!当然,这不是勉强的,不要听我一提到钱就敏感。好了,佛有佛规,今晚送出的玉石数量有限,一共三十六条,而在场的差不多有三百来人,真诚信佛的就赶快拿出二十块钱,及时到我这里来请辟邪驱魔的玉石,我为大家开光!
一个人走入场中央,两个人走入场中央,三个人走入场中央……小伙子手上的玉石串儿渐渐地变少了,变少了……杨旭也不由自主的走入场中,花了二十块钱请了一条。最后一条说没就没了。大家就静静地等,静静地看,然后默默地看着这伙人收拾物件,大摇大摆地离开。
人们面面相觑,半晌,才爆发出一阵阵怒骂声,他奶奶的,不砍头了?
有人就幸灾乐祸地说,人早蒸发了,还砍个干球!
杨旭哑然失笑,这个大千世界,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杨旭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骗子!
看看已是十点过了,杨旭还是觉得给郑萍打一个电话吧。他刚拿出电话,就收到一条信息:大家好,我是赵华,这是我的新号码,记得常联系啊!
赵华?这不是那个在医院上班的赵华吗?赵华虽然在医院上班,但主要经济来源却来自于他的门诊。才几年时间,赵华已是脑满肠肥,一副老板的模样了。
杨旭就敲下了几个字:赵老板好啊!
电话马上收到回信,是赵华的:大哥,你也好啊!
听着赵华对自己说一声大哥,杨旭心里暖洋洋的,他马上来了兴致,回信道:明天是周末,也该歇歇了,周末快乐啊!
赵华的讯息回的很及时:是啊,快乐死了!
还快乐死了!杨旭被逗乐了,正开心的时候,赵华来了信息:我刚刚听到你今天又结婚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大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杨旭正开心呢,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刺骨的寒!要说,这个赵华也该通知来喝一杯喜酒的,但是这一次,杨旭真的不想请太多的人,不是因为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主要是觉得第二次结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跟人家讲,尤其是那种关系不是很铁的。赵华的一个又字,刺痛了杨旭的心,他沉吟不语。
赵华立刻又来了信息:明天准备到哪儿去呢?是不是要开启蜜月之行了?
杨旭傻笑了一下,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杨旭。最后,他敲下了几个字:快乐得哪儿也不想去啊,你呢?
赵华回信说:我可不知道,我也没结婚,但是要随便走走的,至于走到哪儿,还不知道。
杨旭转换话题,回信道:别去火星就好!
赵华说:不会,哪里是去不成的。
杨旭再问:吃了吗?
赵华说:晚饭吃了,夜宵还没,你还没吃?
杨旭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回信说:还没,正要吃!
赵华说:大哥,你先,晚饭是好饭,吃饱了好干活!
杨旭收起手机,没了给郑萍的打电话的冲动。也许,她已经回去了。
是不是该回去呢?杨旭想,都怪自己太冲动,只要自己有诚意,郑萍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只是,这个诚意如何表达?他摩挲这兜里的刚刚被骗请来的假玉石,他想,难道用这个?
但是,这显然是不行的,杨旭就想把这个二十块买来的东西扔掉。杨旭把摸出来的假玉石又塞回兜里,他想,就算去买宝石,也不一定能够安慰郑萍。
杨旭突然间就又想起了欧阳青鸢,他的心开始了摇摆。自己爱的人,明明是欧阳青鸢啊!可是,她走了!明明爱着自己的人,却被自己无情的伤害,他该怎么办?
杨旭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在广场上静静的坐一个晚上!
广场上的人渐渐的少了,只有隐蔽处有一对对青年男女在窃窃私语,偶尔还发出嘴皮和嘴皮允吸的声音。不远处大街上的车流也少了很多,只有那高大建筑上的霓虹灯,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杨旭渐渐的有了困意,遂躺在一片草地上睡着了。
清晨,广场上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杨旭从梦中醒来,就看到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杨旭狼狈的逃掉了。
去哪儿呢?回家?
杨旭决定,先去发廊洗头再说。
杨旭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刚刚开门的发廊。杨旭走了进去。
发廊里的一个服务员问道:大哥你早,洗头还是理发?
杨旭说:先洗洗,实在不行就理一个!
那服务员笑了:大哥真幽默,我们都是先洗头再理发,理发完了还要洗呢!
杨旭没说话,他心里说,这个我知道!
洗完头,理完发,已是日上三竿。杨旭决定回家。
走在街上,杨旭顿觉肚子里咕噜噜直响,他拐了一个弯,前面就是一排早餐店。杨旭一边瞅着早餐店的招牌,一边慢慢的往前走,那些早餐店的老板不断的吆喝着:大哥,要不要来点豆浆油条?大哥,新出炉的热包子!大哥,吃粉不?
杨旭继续走,一个叫做中西结合第一家的招牌吸引了他。
杨旭走了进去,点了一份牛排,想想不够,又点了一份豆汤粉。
一个服务员十分好奇的说:今儿个真是奇怪了,一个人吃两份早餐的事儿还发生了两次!!!
杨旭问:吃两份早餐就很奇怪吗?
那个服务员说道:按道理吃两份早餐是很正常的,每个人的食欲都不一样,我说奇怪是因为刚才那位疯女人点的早餐跟你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也是牛排和豆汤粉?杨旭皱起了眉头:疯女人?
是啊!那服务员口沫横飞地说:那个女人进来点了跟你一模一样的早餐,只吃了一口,结账走了,没过几分钟,有来了,还是点了一份牛排和一碗豆汤粉!也是只吃了一口,然后就风言风语的说什么外边下雪啦刮风啦等等!
莫非是郑萍?杨旭急忙问那个疯女人的长相,服务员大致描述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她怎么就疯了呢?
那服务员连忙问:大哥,你认识那个疯女人?
杨旭回答: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因为我不一定是她!
太好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看到她那么疯疯癫癫的,我们打电话找来了120急救,现在正在人民医院,说不定你刚好认识,顺便你去交一下医药费。医院刚刚来电话,说人是我们老板送去的,要我们老板付钱呢!
杨旭无心吃东西,扒拉了两口,起身匆匆地往人民医院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