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至于那什么为什么遇见她就不用写了,到底要给谁写,杨旭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忽然又换了话题:“你会记得我吧?”
“啊?”欧阳青鸢这次是真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心里头有点乱乱的,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旭这次没有迎着欧阳青鸢的眼神,而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去看路旁的田地,给了她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继续说着:“我不是想要早恋,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忘记我。”
一听到这么意思明白的话,欧阳青鸢噌地一个大红脸,连忙不再看着杨旭,看向了另一边的田地。两个人这么站着,各看一边,一时间,有了小小的沉默。
“我今天想早点来,给你写点什么,让你留着,好记得我。可是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好在看见你了。”
杨旭说到这里,突然又稳稳抓住了欧阳青鸢的胳膊,微微一带,欧阳青鸢不得不面对着他,却看见这个一直比同龄人沉稳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红晕。
欧阳青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杨旭又继续说了:“青鸢,我要转学了。我爸爸已经给我办好了手续,会转出这个市去,下个星期一就要去报道上课。”
欧阳青鸢这才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最可爱的星期五了呢,可是怎么心里并不是那么高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青鸢,你不会忘记我吧?”
欧阳青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旭的手,说:“你先放开,有同学会看见的。”
“怕什么,不是早就说我们是一对吗?”杨旭还是笑,自自然然,锲而不舍:“青鸢,你不会忘记我吧?”
欧阳青鸢脑子里乱乱的,实在没有任何这样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说,偏偏杨旭那么自然,那么诚挚,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这些话,就是很普通的,没有一丝多的含义存在。
一口回绝,好像有点不适合现在这么诚挚的气氛,可是要怎么回答才好?明明杨旭那么的自然务必,偏偏是她自己,心里跳的不行,想到了天外面,“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就这么过了半天,欧阳青鸢才语音有点不稳地说了一句话:“哎呀,你先放开我的胳膊。”说完一挣,也就挣开了,倒也没有赶紧离开三丈远。
杨旭眼睛在阳光下面透着一股温暖,又笑:“青鸢,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冰凉凉的,冷得很,你的棉衣上面很暖和。你不信吗?你看看你看看,冰凉凉的。”
说着又把手大大方方伸到欧阳青鸢面前,欧阳青鸢看了一眼,白白净净,骨节分明,赶紧别过脸去,“哎呀,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啊,我先走了啊!”
拔腿就跑了。杨旭却也没有去阻拦,还是站着,笑笑的,看着欧阳青鸢,阳光洒在女生飞扬的头发上,不偏不倚也洒满男生的一身,分外温暖。
欧阳青鸢奔跑着,靠本能迈着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迈错了,因为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掌控自己了。
她从来都是很清醒的一个人,自己觉得很冷静,因为年纪小,因为家庭环境,所以她总怕哪里做的不好,也就干脆凡事都三思而后行。
十三岁的小少女,自己总觉得已经是长大了的,什么事情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可是今天这个事情,着实让欧阳青鸢没有什么头绪,心里慌得不行。
主要还是因为,老师们的谆谆教诲下,这本来应该是在她身上完全杜绝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要命的是,她还从心里面尝到喜悦的感觉。
如果是是抗拒,是完全的冷漠和厌恶,那也就罢了,也就好办了。问题是她自己,却觉得有种开心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甜在发酵。
老师们,在平时的教育中,因为一些原因,自然把早恋说得无比吓人,如洪水猛兽。比如一旦早恋,成绩就会一落千丈,一辈子就完全毁了,等等等等。
所以在欧阳青鸢的心里,如果她早恋了,她一定就对不起家人、对不起老师,简直就是一个大罪人,这一生肯定就会大受影响。
再加上平时老师若有若无说得例子不少,诸如张晓红,本来成绩拔尖,不幸早恋,结果倒数第一等等。
欧阳青鸢一口气走到教室,今天正好是她管钥匙,刚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想到杨旭还在后面,要是开了门,现在离上学时间还早呢,那两个人不是要独处?
那该多么尴尬!所以欧阳青鸢打开了门锁,但是自己没有进去,绕啊绕啊,绕到学校后面的植物园去,坐在一棵大树下。
看了园门口很久,确定杨旭没有来,这才安下心来。可是,又不能安心,中午这一小会儿时间,杨旭所有的反常话语、动作、表情,都那么清晰在脑海。
她的所有感觉仿佛还停留在之前,杨旭还在面前的时候。
甚至有些当时在慌乱中没有体会的感觉,现在放大了涌了上来,欧阳青鸢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了一会儿,她又愤愤的,杨旭怎么能这样,一直不都挺好的么!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他要是别说,还像以前一样,多好!这样一说,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可是转念又想起来,如果真的就此断交了,似乎从心里觉得很可惜。
就这么胡乱想着,不多久已经能听到校园里渐渐有了一些人声笑闹,欧阳青鸢知道同学们应该在开始到学校来了,赶紧站了起来,到教室去。
好在到教室的时候,因为时间还早,才来了一两个同学,其中并没有杨旭。欧阳青鸢赶紧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一本书来,开始看,坐的端端正正。
可是这一次,一直到上课,杨旭一直没有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夏美云走了进来,往讲台上一站,说:“同学们先把第十课的内容预习一下,”顿了顿,说道,“欧阳青鸢,你出来一下。”
欧阳青鸢心里一惊,语文作业本没有收上去,不是发作业本,那是为了什么?难道和杨旭有关?难道今天的事情老师知道了?
心里这样想着,欧阳青鸢还是很镇定地走了出去。却看见杨旭正在教室外另一端站着,欧阳青鸢一出来,夏美云就直接往那边走了,显然三个人要汇合。
夏美云一边走,一边透过窗户看里面的同学是否在认真预习,明显有很多同学注意到杨旭就在教室外面,而夏美云又叫了欧阳青鸢,肯定难免分神想看看什么情况。
夏美云看见这种情况,干脆就在最后一扇窗户那里停了一小会儿,班上的同学才全部埋头开始看书。
趁这点时间,杨旭对着欧阳青鸢一笑,嘴动了动,看口型,说的是:“没什么,别担心。”
欧阳青鸢头一低,心里小嘀咕了一下,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还是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们去那边说吧。”夏美云指了指教学楼边缘。三个人一起往那边走去。
“欧阳青鸢,杨旭要转学了,他推荐你暂时接任班长,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初二一班其实一直很民主,班长都是自己选出来的,但是这次有点仓促,夏美云还是准备先让欧阳青鸢当一段时间。
首先,她觉得欧阳青鸢要稍微懂事一点,成绩好,能起个带头作用,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欧阳青鸢是新转来的,难免受点欺负,让她当当班长,也算是帮她一把。
这时候的小孩子,很容易走歪了,万一她真的受不了同学们的欺生,心里太压抑,对以后也不好。
欧阳青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脱口而出:“啊?要转走了啊?”说出口又觉得不妥当,于是又说:“这不好吧,我还不是很熟悉每个同学……”
“就是因为你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才让你有机会好好熟悉一下。你先当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是要同学们自己选的,到时候能不能继续,那我就不管了。”夏美云微笑着说。
欧阳青鸢点了点头,夏美云说:“班上还有一些事情,让杨旭跟你说说,我先去上课。”
说完夏美云就走了,只留下杨旭和欧阳青鸢,欧阳青鸢的脸蹭地一下,又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