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杨旭,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终于在某一天的午后,郑萍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小秘密。
不许这样随便开玩笑的。杨旭其实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在开往笑,不过就算不是玩笑杨旭也要把郑萍说的话当做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上你了。郑萍好像并不准备上杨旭的当,她永远都是一个很明白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郑萍!杨旭有些急了,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杨旭害怕自己连这个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们从中学就在一起了,虽然现在没有联系,可是我爱她。杨旭又想起欧阳青鸢了,他知道欧阳青鸢一定也在等着自己回去,所以他不能辜负她。
不只是你有故事,可是不能单单因为你有故事所以就不给我机会,我也有故事,你要听听看吗?郑萍特别认真地看着杨旭。她不知道杨旭有怎样的故事,有怎样难忘的过去,她只知道她的故事一点都不比杨旭的逊色。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权利。有些时候,接受一个新的对象比陷在一段旧的回忆里更要轻松的多。
恩,我听。杨旭认真的点头。
开学第一天,好吧,我承认我邪恶了。郑萍好像真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恢复了小女孩的俏皮。
你知道吗杨旭。不光是女有被逼婚,其实男也有被逼交往一说。我喜欢高尚靑,初中我就喜欢他。只是一直以来我也只有充当个灰姑娘整天瞅着王子和高傲的公主亲亲我我的份,直到暑假的时候我知晓了一个秘密。才总算发觉自己熬出头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所以,看着他无奈痛苦又纠结的表情,我依旧得瑟。伟大的爱情殉葬者我当不起,21世纪了,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杨旭从来都没有发现郑萍这么有讲故事的天赋,不但表情丰富,那简直是手脚并用。尤其是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
当我正抱着满满的抵住下巴的书往自习室走时,就听到了那个如银铃般却恶心的声音。她说:小萍,你也在这个学校啊!抬头一看,果不然是林丽丽。林丽丽有一个很俗的名字却长着一张如花的脸,就是这张如花的脸压榨了我整整三年,因为她是……
高尚青的女朋友!这种不用想都知道的问题不知道郑萍故意拉出个长音啦有什么效果。
恩。我微微抬眼,爱理不理的从她身边蹭过去。这是她高中时常常对我的态度。只是暑假之后,出于各种原因,她对我的讨好成了各种必需的工作。不用看我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没办法,换位的感觉真的好好,只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此时我已经把她的男朋友抢走,会不会气到吐血。
得瑟。听到这里,杨旭下了一个断语。
对啊,也许是我得瑟的过了头,上楼梯一不注意就感觉撞到了一堵黑墙上,脑袋还好,只是书却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楼梯。来不及睁眼就听到林丽丽那银铃般得笑声再次响起,并且用那种如哮喘病人般的声音虚情假意的说小萍,你也小心一点嘛。幸好我们尚靑结实,否则非被你撞倒不可。我懊恼的抬头,高尚靑正用复杂的眼神在我和林丽丽之间做直线运动。
我其实本来想让林丽丽再得瑟两天的,可惜高尚靑出现的不是时候。于是我就择日不如撞日,我偷偷的凑到高尚靑耳边低声说:现在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如果你真的爱她。
什么意思?杨旭有些莫名其妙了,看来这个小妮子是在跟自己下套了。
你听嘛。
此时我、高尚靑、林丽丽成一字排开,而我站在高尚靑的旁边,只是我从来不会把自己当小三,现在不会,以后更提不上。
我用手一指示意高尚靑乖乖捡书,然后转向林丽丽使劲的昂起头,什么叫我们尚靑???应该是我的尚靑,我的尚靑都不怪我什么,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理直气壮的望着她,仿佛高尚靑真的一直是我的一样。
你……林丽丽有些发抖,委屈的用探寻的目光望向正低头捡书的尚靑,尚靑,我们不是约好中午一起去吃饭的吗?你知道我的学校离你这儿有多远,我还要回去上课呢。快点,我们走了。她的声音向一个乞求贪玩的小孩回家吃饭的妈妈。林丽丽的嘴唇都有些紫了,我把指甲深深的扎进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动摇。高尚靑,不许看她,继续捡,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我故意的强调爱,忽略我,高尚靑肩膀一怔,终究是抬起了头,丽丽,回去吧,我们结束了,好好照顾自己。他的眼里满是心疼。我有些气结了,腾的拽住高尚靑拔腿就走,书不要了,林丽丽的呼喊也听不到了。高尚靑,从那天起就是我的了。
说,用了什么手段。杨旭感觉自己就像在听侦探小说一样,郑萍现在完全吊起了他的胃口。
我不告诉你。
换了口气之后郑萍继续说,之后回学校,听说有一个隔壁高中的一个女孩晕倒到我们楼下了,叫来急救车接走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林丽丽。叮嘱知道的同学不要再高尚靑面前多嘴后,我有些唏嘘了,这林丽丽用情还挺深的,只是活该她和我郑萍扯上关系。
哎呦,还挺横的。杨旭自问如果自己真的碰上这种人,绝对会很鄙视的。不过现在看郑萍是自己一个人,就知道这件事情到最后一定并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所以也没有把自己此时的鄙视表现除妖。
听到现在很鄙视我对吧,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尚靑,下课记得来找我哦。尚靑,别忘了一起吃饭。尚靑吗,不许你再想林丽丽那个女人了。尚靑,靠我近一点嘛…………我不知道是哪个有经验的人说过女追男,隔层纱。我只知道,诸如此类的一切,都被他紧闭的嘴唇中吐出的那个恩字,断了一切的退路。说到这里郑萍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杨旭觉得她的笑容很悲伤。
小萍,听说你唱歌很好听的,迎新晚会要不要上?下课后,班长凑过来笑嘻嘻的问我。刚准备摇头,就看到了杵在教室门口的高尚靑。心一横,就点头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什么。我需要一个道具……
又有新花招?杨旭着有兴趣的问。
迎新晚会之前几天我都故意没有和高尚靑见面,只是嘱咐他那天晚上一定要来看。其实就算他不来,我也有办法逼他来。
我的节目安排在压轴场,久经沙场的我带着略微的忐忑上台。看到了高尚靑左耳上微微发亮的宝蓝色耳钉后心终于沉了下来。
一身纯色的白裙子,那天我与高中学生的装扮大相径庭,准备走小清新路线。不过看到灯光下高尚靑微怔的眼睛后,我明白第一步成功了,这果然是他喜欢的调调。
快到结束的时候场内都是要有些乱的。我轻轻的开口:咳,大家好,我是高二10班的学生郑萍。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一首简单爱。不过在这之前请允许我讲述一个故事,并请上一位故事中的人。
不会是高尚青吧。杨旭真的被这个女生的手段给折服了,同时深深的同情起了那位叫做林丽丽的同学。
我半真半假的把从初中到高中的暗恋史讲的是绘声绘色。最后在柔和的灯光下我和高尚靑两两相望,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想简简单单爱微微启口,当歌声从我口里唱出来,我发誓我看到高尚靑动心了。尽管他的眼神从不会轻易表露什么,可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无奈中略带的一丝宠爱。
一曲唱毕我走到他跟前,底下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此时只需要一个拥抱再来一段欢呼就圆满了。我和高尚靑的感情就可以顺利的有一个质的飞跃。我抬头看他,他眉头微皱依旧复杂的望着我。刚准备抬手抚平他的额头,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喂…什么,我马上就去。短短两句话,高尚靑抬腿就要往外跑。高尚靑。我又恨又委屈的叫住他。此时台下喧闹了起来,口哨声,哄笑声,我们都知道如果他今天不留下,明天我就艳名远扬了。
对不起。高尚靑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匆匆的走了。我愣在了台上,不知道是应该表现的若无其事,还是当下找个地缝钻下去。直到被主持人请走。我自嘲的笑笑,计划还是成功了不是吗,起码换了他一句对不起,他开始对不起我了。
杨旭转头看看郑萍不知道要不要给她一些安慰,即便事情过去很久了,可是现在讲故事的郑萍看上去还是很忧伤的样子。
过去让他过去
后来同桌告诉我她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高尚青和林丽丽在肯德基吃饭,而且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我站起身,有些颤抖的往外走,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当时高尚靑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就应该抱住他不让他走。竟然让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眼皮底下跑出去和别的女孩约会。我真的感觉自己傻到家了。一刻也不能等了,我必须马上找高尚靑问清楚。
冤家路窄,刚出校门就看到了高尚靑那家伙。他显然也看到我了,只是迅速的别过身去准备无声无息的逃走。哎,自己站住,否则后果自负。我扯着嗓子冲他喊道,引来了许多人的探视。高尚靑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过倒是停下了。怎么样,该不该给我个解释。我冲上前去,粗鲁的将他扯转过身来。他好看的眉毛又蹙成一团,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夹杂着痛苦,惋惜,无奈,怜爱…的眼神。这些时间以来他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无数回。
别闹了,小萍。很奇特的感觉,他叫我小萍,他让我别闹了。好像我是他耍性子的小女友一样。事实上是,事实上又不是。突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好干瞪着他。你跟我来。突然他拉起我的手,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之后我就坐到了医院的大厅里,手里捧着一张病历表,病人姓名是林丽丽,先天性心脏病。我依旧不服气的抬起头等他,有病又怎样,如果你喜欢病秧子,我倒愿意跟她换。高尚靑低叹口气,淡淡的说:她随时会死,她比你更需要我,小萍别胡闹了,求求你把我还给她好不好,把她该拥有的一切都还给她,好不好?
那天之后,在我家的餐桌上有了五个人的组合,有了很滑稽的一幕。组合成员是我郑萍,我爸郑臣,林丽丽,高尚靑,还有我的阿姨也就是林丽丽的妈妈林玉莹。滑稽的一幕便是,我爸给林丽丽夹菜,林阿姨给林丽丽夹菜,高尚靑给林丽丽夹菜。我被汤烫到手了,却再没有人看一眼。
杨旭诧异的看着郑萍,他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我爸爸很有钱,老妈也算名媛淑女,从小衣食无忧,成了所有小孩子羡慕的对象。只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老妈很突然的就丢下我和爸爸一个人去天堂了。我骄傲,我任性,我蛮不讲理,我对每个人筑起一道墙,因为我从十二岁起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再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关心我了。郑萍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可是她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
直到遇见高尚靑,那时还上初一,被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围堵。我呼喊,哭泣,挣扎着甩开一只只猥琐的手。是他的出现,高尚靑打架真的很厉害,他毫不费力的把那几个坏蛋甩开,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帮我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酷着一张脸说:如果他们以后再找你的麻烦就来找我,我会保护你。记住,622班的高尚靑。
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崇拜他,所以才练习跆拳道的,我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厉害的人。此时,郑萍的眼睛里满是小女生的那些憧憬和甜蜜。
后来我费了不小的功夫转到了622班,可是他再也没提过那天的事,没提过那句承诺,明明就已经忘了我。而他身边从此也有了一位名叫林丽丽的女孩。她外表寒酸却内心骄傲,和我正相反的那种。
林丽丽也是单亲家庭,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她父亲没有死,她是没有父亲。其实我那时常常想,如果没有高尚靑,或许我和林丽丽会成为同病相怜的好朋友的,甚至可以撮合她妈和我爸,我们就会成为姐妹。只是没想到,在那个夏天我会突然从父亲口中知晓了一位名叫林玉莹的女子。或许是初恋,或许源于某天一场美丽的邂逅。总之他们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需要认祖归宗了。爸爸小心翼翼的探寻着我的意见。
这便成了我威胁高尚靑的筹码,她女朋友认祖归宗的大权掌握在了我的手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本意,只是父亲和高尚靑我总要抓住一个,没有人知道那时的我有多害怕。害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尴尬的结局。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记得那天我对林丽丽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你有事没事TM的得什么心脏病啊。她安静的沉默良久,看了看我说我不想的。她的脸有些瘦削苍白,她的眼神冷冷的突然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侩子手。
高尚靑很少和我说话了,终于无论在哪里,我都成了个多余的人。
林丽丽终于成了家里的中心,父亲简单的问候,林阿姨防备性的微笑,高尚靑的漠然加上林丽丽的得意。一切的一切逼到我喘不过起来。
我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所以才会想到那么做。郑萍转头望着杨旭,好像是在乞求杨旭的原谅一样。虽然杨旭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杨旭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很久之前的某一个人。
所以我找到了阿久。阿久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儿,现在似乎只有他能帮我了。我必须要把自己的幸福和尊严夺回来,哪怕是做一个坏女人。或许是困兽之斗了,或许会害人终害己。可那又怎样?
几天后,家里收到一件快递,厚厚的一叠像书一样的东西。于此同时我接到了阿久的电话。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林阿姨哭喊的声音,恰当的时候我带着诧异的表情走了出去。爸,怎么了?我乖巧的挽住爸爸的手,老爸看看林丽丽又看看我,摇摇头便出去了。剩下林阿姨,看见我后变得更加歇斯底里。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林丽丽很惊慌很无辜的样子。别人不信但我信,因为被灌了酒精的女人的确什么都不会知道,而那满地的背部裸照更会是她惊慌失措。不过这还不是我的目的。
啪…很重的声响,林阿姨突然的一巴掌足以让林丽丽摔倒在地。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假惺惺的上去劝她们,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让那个女人在这个家无法立足。
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走好了。她趔趄着向门外跑,只是还没来得及推门,人便摔到了。嘴又憋的通紫,我知道自己或许又做的过分了。
医院的走廊里有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林丽丽在病房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找到了高尚靑,因为林丽丽的原因,他有些憔悴。看到我倒是没有回避,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别说了,我知道。只是希望你能告诉伯父伯母,丽丽已经够可怜了,别再让她受委屈。高尚靑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眼里有些疲惫,但却全无责怪之意。你…我是622班的高尚靑,很抱歉没有遵守诺言一直保护你。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了。眼泪不可抑制的滑下来,这么多年我卑微的暗恋,这些天来我的小阴谋小算计。我当胆小鬼,我当坏女人。有了这句话,似乎一切都有了交代,我该退出成全吧。
我没有继续发问,他还在说着。他说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只是林丽丽先我一步提出来,只是林丽丽的病更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只是她觉得我和她是如此的相像。他说我唱歌给他听的那天他突然跑出去是因为林丽丽发病被送医院了,他必须走。他说,他心疼我这样一步步努力接近他,争取他的样子。他说了好多好多话,最后他说,不管站在什么立场,我都不能抛下丽丽。
我微笑着点点头,恩,帮我把事实告诉他们吧,林丽丽没有怎么样,我只是让阿久把她灌醉拍了几张背部的照片而已。顺便跟我爸说一声,我在外面找好了房子,搬出去住了。林丽丽我就不见了,向她问好。再见。我尽量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尽量忍住眼泪。
我转过身大步的走,他在背后喊我的名字,我停下了,听到的是一声带着哭腔的保重。
后来我真的没有在踏进那间房子里。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有愧,或许是忍受不了那两个人的甜蜜。接着高中毕业,林丽丽是在某天早晨走的,爸爸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林丽丽走时是微笑着的,她拉着高尚靑的手说谢谢,说是他终于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最后,爸爸说萍萍回来吧。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感觉怎么样?郑萍笑着问杨旭,就像第一次自我介绍时一样。只是杨旭再也没有办法拿当初的心境来对待她。
第一次杨旭发现原来谁都有过去,甚至与自己的相比,郑萍的那段往事更加的荡气回肠更让人心酸。可是现在她依然这么快乐的活着,她温柔的对待每一位同学。她勇敢的追求新的生活,想到这里,杨旭知道自己可以不喜欢她,却没有任何的资格阻止她喜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