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戟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洗和包扎伤口,颜惑儿只敢盯着伤口,不敢直视南宫戟的眼睛。“还好伤口不深,敷上金疮药就好了。”
  “戟,你不问我吗?”颜惑儿低声地问。
  “问你什么?盈妃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没必要。我相信我妻子的为人。”老实说,颜惑儿听到这话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其实,我找东方亓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而已。”
  “是不是关于北雪颜的?”南宫戟看了看颜惑儿,然后把她抱回寝殿。颜惑儿在寝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罐,看上去,有点像骨灰盎。南宫戟说:“今天退朝的时候,亓把这个交给我,他说,这是北雪颜的骨灰,让我交给你处理。但是,我回来就没看到你了,张妈说你出去大半天了。我担心你,出去找也没找到,你到底去哪里了?”颜惑儿再一次看到南宫戟生气的样子,既有点怕,又有点喜。颜惑儿知道,南宫戟是紧张她的,这种被人疼着的感觉,真好。
  颜惑儿用双手挽着他的脖子,说:“我去香雪海找东方亓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让你担心了。如果我知道东方亓把雪颜的骨灰交给你,或者他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绝对不会瞒着你去见他。他秘不发丧的举动,还有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秘密商讨,让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关联的。所以我才去找他,戟,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隐瞒什么的。”颜惑儿愧疚地在他耳边呢喃着。
  南宫戟停了好久,支支吾吾地问“惑儿,如果……你……要为她立碑,碑文是写北国公主之墓,还是……颜昭仪之墓?”
  “戟,不管她的碑文写什么都好,我只知道我是南宫戟的夫人,以后我的墓碑上刻着的南宫颜氏。”
  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以子之姓冠吾之名。还好找到了你,南宫戟。
  晚膳后,南宫戟便被祝玉卿叫到蘅苑去了。颜惑儿本想跟他一起过去看看祝玉卿,但南宫戟以她有身孕为由,不让她陪同。颜惑儿想想自己现在怀孕不到三个月,也的确不应该乱走,也就应了下来。
  送走南宫戟没过多久,张妈端着碗安胎药过来。颜惑儿问张妈,这一天三次地喝着安胎药,没关系吗?张妈回答她,安胎药就是安胎用的,如果有事,还能叫安胎药吗?颜惑儿只好听老人家的话,喝下这难喝的安胎药。
  另一边,祝玉卿叫南宫戟过来也是有重要的事的。“娘,这么晚让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祝玉卿坐在轮椅上,敲着木鱼,念着佛经。
  “戟儿,你当初跟娘的约定,可曾记得?”
  “当然。”
  祝玉卿放下木鱼,一记冷眼地看着南宫戟。“当然?!我看你忘得一清二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懂的,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你知道娘的作风,你若不舍,娘可以代劳。”南宫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是礼佛的人啊,怎么这边敲经念佛,另一边就想着怎么害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母亲。但祝玉卿知道自己,她还是王后的时候,她就没少害过后宫的女人。她这一辈子,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他们南宫家,以前为南宫岳,现在为南宫戟。其实,这是都是借口,让她心安理得的借口,她所有的算计都是她自己。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又是一年初春到。转眼间颜惑儿已经嫁给南宫戟近四个多月了,她的肚子也已经显孕了。这和风微醺的季节足以让她昏昏欲睡,所以,颜惑儿这个孕妇也越发懒了,很少出畅园,更多是在庭院里,坐在连理树下,躺在太妃椅上,手里拿着本诗词,旁边的石桌上煮着一壶茶。
  “夫人,初春易凉,要不帮你拿张小毛毯?”小元子打扫完庭院就看到颜惑儿坐在连理树下,睡意朦胧。
  “不用了小元子,坐下吧,我们聊会天。”颜惑儿从太妃椅上起来,小元子立即把太妃椅的靠垫拿起,放在石凳上,待颜惑儿安坐。“坐啊,小元子。”
  “奴才不敢跟主子同坐。”小元子惶恐地说。
  “坐下来吧,你也不想让我抬着头跟你说吧,这样会很累的。”
  在颜惑儿的再三要求下,小元子最终坐下。颜惑儿放下手中的书,为小元子倒了一杯茶。小元子恭敬地接过茶,颜惑儿问:“小元子,你进宫多久了?”
  “也有十年了。”
  “十年,那很也有一段时间了。那你之前是在哪个宫里服侍的?”
  “奴才之前都是做些打杂的事,并没有被留在哪个宫里当差。”
  “哦,这样啊。”颜惑儿看看了小元子,然后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
  “夫人,你这是在看书吧。”小元子看了看她的书,眼睛发亮。
  “是啊。你也想看?”颜惑儿把书拿到他面前。
  “不不不。”小元子猛地甩手。“奴才连字都不会写,怎么会看书呢。”小元子不好意思地捉了捉后脑勺,然后问:“夫人,奴才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答应。”
  “尽管说来听一听。”
  “奴才十多岁进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家中亲人,奴才想……夫人能不能……帮奴才写一封家书……”
  颜惑儿欣然答应,待小元子要来文房四宝写罢后,春雨骤下。正在小元子犹豫不知是护信还是护主好的时候,颜惑儿的头上有了遮挡。南宫戟把他的外衣解下,遮住了她。
  “小元子,把东西收好。”交代完后他就带着颜惑儿向屋内走去。
  “等等。我的书。”颜惑儿拿起她的书,然后跟小元子说:“待会送个暖炉到书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