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到停车场的时候,顾梦晨看着身边一直安静的孩子,他的安静让人有些害怕,是那种绝对的安静,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其他的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饿不饿,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试着用孩子般的声音跟他交流。真的希望他可以跟自己说句话,她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他是什么情况,原来只是想着可能是病了,感冒了,发烧了什么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病呢,万万没有想到,原本看着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却成了现在的样子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了此时的样子啊,顾梦晨无法想像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她,大眼睛转了转,之后只是点了头,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这已经让顾梦晨很知足了。
  “走。”拿起包包,下车给孩子打开了车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路边的一个餐厅。想拉他的小手,可是,这一次还是被拒绝了,不过,他能给自己反应已经不错了,本来两个人就不熟悉,顶多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想吃什么自己点。”把菜单递到他面前。她真的不了解孩子都喜欢吃些什么,可是,不想带他去吃快餐。
  男孩儿在菜单上指了指,之后就看着顾梦晨而不是像在学校时一样的只是低着头。这一发现让顾梦晨觉得这孩子应该不是很严重,他的眼睛那么的清澈。
  “你按他点的两双份的。”顾梦晨没有看菜单直接跟服务生说着。
  “请稍等。”
  “谢谢。”服务生转身离开。
  顾梦晨看着对面坐的小人儿,他长得如李黎一样一样的。顾梦晨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又一时找不到话,应该说些什么跟孩子。
  两个人静静地吃完饭,一起来到了李黎约好的医生办公室。这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医院来,可能是李黎刻意的让人安排的,不想给孩子太多的压力。也可能这种地方都是这样的,因为来这里的人必定不同,给人放松安静的感觉也没有错。
  医生跟孩子沟通完之后,让一个护士带他先离开了。
  顾梦晨被请到办公室里的时候,“你是孩子的妈妈吧。”医生没有用疑问而是肯定。
  “我不是。”顾梦晨听出来了,但是,但是强调了一下。
  “那他的情况我能跟你说吗?”大夫的语气明显是不相信,可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以。有什么话您跟我说。”顾梦晨听着有些紧张。看着大夫严肃的样子,她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更是别担有多紧张了。
  “这孩子是中度的自闭症了,主要是跟父母的沟通太少,特别是妈妈。”
  “她妈妈不在身边,所以,可能……”顾梦晨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还是觉得说出来会不会有其他的办法。
  “那就来充当他的妈妈,让他有被妈妈爱的感觉,重新唤起他愿意跟妈妈沟通的欲望。”
  说完就看着顾梦晨,顾梦晨让他看的有些发毛,她明白,他是把自己当成孩子的妈妈了。其实,自己要是真有一个儿子也不错,可惜自己没有那个命,当初和李黎那唯一的一次也没有让她幸运的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
  “当妈妈我真不行,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顾梦晨问着大夫。
  “在我这里没有,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再看看。”
  “这样啊。”顾梦晨有些心事重重的,她从心里希望孩子好,可是,当妈妈这种事自己真的来不了。
  “谢谢。”起身要离开。
  “这个你拿着,是孩子以后要注意的事项,现在的他特别脆弱,家长要细心照料,最好最离开他,不然,他的病情会发展的很快。那时,要是再想治愈就不是简单的需要妈妈就能成的事情了。”
  “我明白。”
  顾梦晨从心里觉得无力,好可怜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办啊。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刚刚大夫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响着,这些要不要跟李黎说啊。
  “麻烦你跟李总说,他的事我办完了。”身后大夫不紧不慢的说。
  顾梦晨没有回答他,心思全在孩子的身上了。
  出门的时候,孩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他还是低着头,不过,感觉有人出来了,马上就抬起头,看是顾梦晨的时候,眼里明显的有了亲切的感觉。孩子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好相处的,他们本真,他们都是善良的,他们可以跟任何一个人和睦的相处。
  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顾梦晨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走,我们回家。”伸出手去拉孩子。
  这一次孩子把自己的手给了她,握着他的小手,真的好手,这么小的手现在似乎已经很少有人会牵着他走了。爸爸李黎那么忙,他本又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妈妈又不在了,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两个人上了车,顾梦晨给李黎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其他的事情见面再谈。现在,顾梦晨不知道要还着他去哪里,是回他的家,还是去自己的家,还是?
  想了想觉得还是去自己那里更合适一些,李黎那里自己要是去了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还是自己那里比较安静,不容易让人注意。
  “宝贝,去阿姨家里玩好不好。”她想确定一下孩子的意思,不然,自己一个人做主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可是,坐在那里的他还是特别安静,没有什么反应,就如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的,看着他,觉得现在的他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的,他是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应该是这大人的世界让他太害怕,太陌生,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干脆就不出来,一个人静静地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当然,别人也别想轻易地走进他的世界,因为,那里不需要任何人,有他一个人就足矣了。
  帮他洗了澡,看着他安静的入睡,从始至终一名话也没有,他安静极了,就如自己不存在一样的。李黎赶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
  “他怎么样?”进门的李黎问着自己的儿子。
  “吃饭,睡觉,看了一会儿动画片,从我接到他,到睡前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顾梦晨努力的平静地说着关于孩子的事情。
  “噢。”李黎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从什么时候起成了这个样子的?上次我见他还是好好的。”
  “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没在意。”李黎揉着头说,孩子的事让他有些自责。可是,他并不认为这一切全是自己的错,男孩子本该就要承担的更多一些,他应该坚强不是吗。
  “医生说,要找个妈妈多跟他沟通,他的世界里太缺少了。”顾梦晨不想过多的责怪他,交待着大夫的话。
  “妈妈,我现在哪里去给他找妈妈。”李黎苦笑着。这个结果让他笑了,还真的是什么事都有,哪里可以随便的给孩子就找个妈的,再说了,就是他需要,现在自己哪里有那心情啊。
  顾梦晨坐在他的对面,现在的她一副居家的样子,穿着粉红的睡衣。李黎看着她,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你来吧。”说出来的时候也觉得她最合适了,自己也放心,也了解。
  “什么?”顾梦晨没有反应过来,出声问。
  问完之后明白了,错愕的看着李黎,他怎么跟大夫说的一样啊,不会是两个人串通好了的吧。瞪着眼睛看着李黎,“我不成,另请高明吧。”她是从心里心疼这个孩子,可是,当妈妈这种事哪里是随便就可以当的。
  “目前为止你最合适,只是帮孩子,你别有太多的负担。”李黎当然明白顾梦里的想法,但是,现在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了解自己,孩子也相对的了解,主要是孩子让她照顾,他最放心。
  “我去看看他。”李黎起身离开。他想给顾梦晨时间,她的为人他最了解,其实,她早就心动了,不为别的,只为孩子。或许也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不急着让她答应,或许一夜之后,她就已经在为自己做着什么了。
  看着李黎的背影,顾梦晨明白自己越是想跟他理清关系,越是理不清了。现在又跟孩子扯上了关系,这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结束的事情,要看孩子的病情发展而定,如果中途自己不想干了,那么,最苦的还是孩子。所以,她要考虑清楚清楚才行。
  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不打算理李黎了,也没有去看孩子。什么啊这是,本来说好是帮忙的,现在帮到要让给他当妈妈,自己是真的做不来,工作还好,可是,妈妈是世上最温暖最亲近的词了,自己真的当不来,更怕因为自己影响了孩子以后的治疗。
  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今天她更是特别想让自己早点儿也快点儿睡着了,不想今天发生的事,脑子里全是孩子的脸,没有一点儿表情的脸,如果说有不同的话,就是他的眼睛了,偶尔会有表达思想的意思。
  李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熟睡的小脸,只是眉头轻锁。他知道,她有心事,还不止一件两件。只是,自己帮不上她,也给她解不了围。有时候,因为自己的关系,还让她不止一次的陷入困境。
  大手抚上她的小脸,皮肤还如当年一样的光滑。那一夜,自己是喝醉了,可是她的美好一直在自己的心尖。多想夜夜可以拥着她入睡,醒来可以第一眼就看到她。可是,一切都只是梦而已,那些也都成了曾经。现如今的他们,有时候甚至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搂她入怀,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难得有一夜可以如此安稳的睡个好觉,太久没有睡的这么香了,李黎醒来时顾梦晨还在梦中。如果每个清晨醒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她该有多好,可是,自己很清楚今天自己是沾了儿子的光才有了这样的机会,不然,她不可能让自己在这里过夜的。想到这里,李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如此的样子,可能就是从自己结婚的那天,就是从自己看着她远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