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随意举十数种,各有佳处。《张兴碑》之秀美,直逼《唐俭》,而《罗周敬碑》尤为奇绝,直与时人稍能唐碑者,写入大卷无异,结体大小,章法方长,皆同大卷,不变少许,直可全置大卷中。不期世隔千祀,乃合时至是!稍缩小为摺,亦复佳绝,诚干禄第一碑也。
又有一法。唐开元《石经》皆清劲遒媚,《九经字样》《五经文字》笔法皆同。学者但购一本,读而学之,大字几及寸,小注数分,经文可以备诵读,字书可以正讹谬,师其字学,清整可以入策摺,一举而三美备。
穷乡学僮,无师无碑,莫善于是矣。
历举诸碑,以为干禄之用,学者得无眩于目而莫择乎?吾今撮其机要,导其次第焉。学者若不为学书,只为干禄,欲其精能,则但学数碑,亦可成就。
先取《道因碑》钩出,加大摹写百过,尽其笔力,至于极肖,以植其体,树其骨。次学《张猛龙》,得其向背往来之法,峻茂之趣。于是可学《皇甫君》《唐俭》,或兼《苏慈》《舍利塔》《于孝显》,随意临数月,折衷于《裴镜民》《樊府君》,而致其润婉,投之卷摺,无不如意。
此体似世之学欧者也,参之《怀恪》《郭庙》,以致其丰劲,杂之《冯宿》《魏公先庙》,以致其遒媚。若用力深,结构精,全缩诸碑法,择而为之,峻拔丰美,自成体裁。笔性近者,用功一时,余则旬日。
苟有师法者,精勤一年,自可独出冠时也。此不传之秘,游京师来,阅千碑而后得之。
《樊府君碑》经缣素练,宜于时用,写摺竟可专学此体,虚和婉媚,成字捷速,敏妙无双。
卷摺所贵者光,所需者速,光则欲华美,不欲况重,速则欲轻巧,不欲浑厚。此所以与古书相背驰也。
卷摺结体,虽有入时花样,仍当稍识唐碑某字某字如此结构,始可免俗。
卷摺欲光。吾见梁斗南宫詹大卷,所长无他,一光而已,光则风华秾艳。求此无他,但须多写,稍能调墨,气爽笔匀,便已能之。
篆贵婉而通,隶贵精而密。吾谓婉通宜施于摺,精密可施于策。然策虽极密,体中行间,仍须极通;摺虽贵通,体中行间,仍须极密,此又交相为用也。
摺贵知白,策贵守黑,知白则通甚矣,守黑则密甚矣,故卷摺欲光。然摺贵白光,缥缈有采;策贵黑光,黝然而深。
卷摺笔当极匀,若画竖有轻重,便是假力,不完美矣。
气体丰匀而舒长,无促迫之态,笔力峻拔而爽健,无靡弱之容,而融之以和,酣之以足,操之以熟,体自能方,画自能通,貌自能庄,采自能光,神自能王。驾騄駬与骐骥,逝越轶而腾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