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府
唐开元中,有诣韦明府,自称崔参军,求娶。韦氏惊愕,知是妖媚,然犹以礼遣之。其狐寻至后房,自称女婿,女便悲泣,昏狂妄语。
韦氏累延术士,狐益慢言,不能却也。闻峨嵋有道士,能治邪魅,求出为蜀令,冀因其伎以禳之。既至,道士为立坛治之。
少时,狐至坛,取道士悬大树上,缚之。韦氏来院中,问:“尊师何以在此?”狐云:“敢行禁术,适聊缚之”韦氏自尔甘奉其女,无复觊望。家人谓曰:“若为女婿,可下钱二千贯为聘”崔令于堂檐下布席,修贯穿钱。
钱従檐上下,群婢穿之,正得二千贯。久之,乃许婚,令韦请假送礼,兼会诸亲。及至,车骑辉赫,傧従风流,三十余人。
至韦氏,送杂彩五十匹,红罗五十匹,他物称是。韦乃与女。经一年,其子有病,父母令问崔郎,答云:“八叔房小妹,今颇成人,叔父令事高门。
其所以病者,小妹入室故也”
母极骂云:“死野狐魅!你公然魅我一女不足,更恼我儿。吾夫妇暮年,唯仰此子,与汝野狐为婿,绝吾继嗣耶!”崔无言,但欢笑。父母日夕拜请,绐云:“尔若能愈儿疾,女寔不敢复论”久之乃云:“疾愈易得,但恐负心耳”母频为设盟誓。
异日,崔乃于怀出一文字,令母效书,及取鹊巢,于儿房前烧之,兼持鹊头自卫,当得免疾。韦氏行其术,数日子愈。女亦效为之。
雄狐亦去,骂云:“丈母果尔负约!知何言,今去之”
后五日,韦氏临轩坐,忽闻庭前臭不可奈,仍有旋风自空而下,崔狐在焉。衣服破弊,流血淋漓,谓韦曰:“君夫人不义,作字太彰。天曹知此事,杖我几死,今长流沙碛,不得来矣”韦极声诃之曰:“穷老魅,何不速行,敢此逗留耶!”狐云:“独不念我钱物恩耶!我坐偷用天府中钱,今无可还,受此荼毒。君何无情至此!”韦深感其言,数致辞谢。
徘徊,复为旋风而去。
谢混之
唐开元中,东光县令谢混之,以严酷强暴为政,河南着称。混之尝大猎于县东,杀狐狼甚众。
其年冬,有二人诣台,讼混之杀其父兄,兼他赃物狼藉。中书令张九龄令御史张晓往按之,兼锁系告事者同往。晓素与混之相善,先疏其状,令自料理。
混之遍问里正,皆云:“不识有此人”混之以为诈,已各依状明其妄以待辨。
晓将至沧州,先牒系混之于狱。混之令吏人铺设使院,候晓。有里正従寺门前过,门外金刚有木室扃护甚固,闻金刚下有人语声。
其扃以锁,非人所入,里正因逼前听之。闻其祝云:“县令无状,杀我父兄,今我二弟诣台诉冤,使人将至,愿大神庇荫,令得理”
有顷,见孝子従隙中出。里正意其非人,前行寻之。其人见里正,惶惧入寺,至厕后失所在。
归以告混之。混之惊愕久之,乃曰:“吾春首大杀狐狼,得无是耶?”及晓至,引讼者出,县人不之识。讼者言词忿争,理无所屈,混之未知其故。
有识者劝令求猎犬,猎犬至,见讼者,直前搏逐。径跳上屋,化为二狐而去。
王苞
唐吴郡王苞者,少事道士叶静能,中罢为太学生。
数岁在学,有妇人寓宿,苞与结驩,情好甚笃。静能在京,苞往省之。静能谓曰:“汝身何得有野狐气?”固答云无,能曰:“有也。”苞因言得妇始末。能曰:“正是此老野狐”临别,书一符与苞,令含,诫之曰:“至舍可吐其口,当自来此,为汝遣之,无忧也”
苞还至舍,如静能言。妇人得符,变为老狐,衔符而走,至静能所拜谢。静能云:“放汝一生命,不宜更至于王家”自此遂绝。
唐参军
唐洛阳思恭里,有唐参军者,立性修整,简于接对。
有赵门福及康三者投刺谒,唐未出见之,问其来意。门福曰:“止求点心饭耳”唐使门人辞,云不在。
二人径入至堂所,门福曰:“唐都官何以云不在,惜一餐耳?”唐辞以门者不报。引出外厅,令家人供食。私诫奴,令寘剑盘中,至则刺之。
奴至,唐引剑刺门福,不中,次击康三,中之,犹跃入庭前池中。门福骂云:“彼我虽是狐,我已千年,千年之狐,姓赵姓张;五百年狐,姓白姓康。奈何无道,杀我康三必当修报于汝,终不令康氏子徒死也。”
唐氏深谢之,令召康三。门福至池所,呼康三,辄应曰:“唯”然求之不可得,但余鼻存。门福既去,唐氏以桃汤沃洒门户,及悬符禁,自尔不至,谓其施行有验。
久之,园中樱桃熟,唐氏夫妻暇日检行,忽见门福在樱桃树上,采樱桃食之。唐氏惊曰:“赵门福,汝复敢来耶?”门福笑曰:“君以桃物见欺,今聊复采食。君亦食之否?”乃频掷数四以授唐。
唐氏愈恐,乃广召僧,结坛持咒,门福遂逾日不至。其僧持诵甚切,冀其有效,以为己功。后一日,晚霁之后,僧坐楹前,忽见五色云自西来,迳至唐氏堂前。
中有一佛,容色端严,谓僧曰:“汝为唐氏却野狐耶?”僧稽首。唐氏长幼虔礼甚至,喜见真佛,拜请降止。久之方下,坐其坛上,奉事甚勤。
佛谓僧曰:“汝是修道,请通达,亦何须久蔬食,而为法能食肉乎但问心能坚持否。肉虽食之,可复无累。”乃令唐氏市肉,佛自设食,次以授僧及家人,悉食。
食毕,忽见坛上是赵门福,举家叹恨,为其所误。门福笑曰:“无劳厌我,我不来矣。”
自尔不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