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街,长长的巷弄,红砖白瓦的石墙边,长满了层出不穷绵绵密密横生纠结的长春藤,一排排绿荫尽头是生命的气息。
小屋小院,院子里的青草很浅,修剪得极为齐整,一切还是刚离开家的样子,不过数月有余,而心里有了牵挂,五一黄金周终于盼开了,杨雪芯,第一时间想到了回家。在学校呆久了,突然想要回家,对于她来说家比任何地方都能给她温暖。

院子里面有几根青竹竿,上面挂了一些衣物,花花绿绿如同彩衣一般,几只鸡在悠闲的吃着食物,还有几亩闲土里种着一些青菜,小葱。
杨母正在院子里绣一幅十字绣。她戴了一幅老花镜,绣的是清明上河图,画卷极长,人物,街景栩栩如生,街角的小商小贩,还有那些倚着街角谈笑自如的人们,热闹非凡。

从远古而来的记忆扑面而来,画卷被一个偌大的屏风立了起来。杨母穿针引线,动作娴熟无比,一针针,一笔笔,尽在画意之外,山水远处尽显繁华。一处处街景相邻,一条条小街,纵横交错,一大堆人紧紧的围了起来。

杨雪芯第一次如此专注的看着母亲手里的画卷,长长的拖在地上,象一只其长无比的蛇一样。
那双绣花的手,起了一层层黄中泛白的皮肤,显得苍老无比,每个指节间还有厚厚的茧,轻轻的稔,慢慢的刺,熟练的引,悠闲的回,穿引走线,每一个回路都极其用心。
杨母身上那件泛黄的旧棉纱裙上,花纹,极其杂乱,好似万千姹紫嫣红的堆积而成,一片片花接一片片叶,花与叶之间交错,铺陈开来,山花浪漫处,是无尽的荒凉。

她的脚交叉的放在一条条凳上,意态慵懒,额前几缕白女,面上已有黄白交错的斑纹,岁月终究不饶人。
门前的桂花树,叶已参天,浓浓的余荫护住了院里的人。
杨母头上的头发一半花白,一半枯黄,杂乱而又齐整。
身后是一个幢土坯房,土黄色的泥砖,黑色的瓦。
黄昏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酒上一片金黄,她的背微微有点驼,象压了无数生活的重担似的,渐渐的弯成一条蛐蛐。
杨雪芯的脚步中踯躅不前,门前的树荫盖过了院门口的篱笆小院,遮住了她的脸。

走前两步,便是院门。
“妈,我回来了”
她望着院中的女人呼喊道。
刹那间,女人放下手中的针,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女孩。

她背着一个帆布背包,脸上盈满了泪珠。稚气未脱,却有着天然的朝气。脚上的白色的球鞋沾了泥点,裤腿上沾了泥点,一路行开,尽是山道水滩,远不如城市来得平坦。

杨母站了起来,生硬我的扯着一眼笑脸,像皮影人以的,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却有带有高兴劲。
杨雪芯三步并作二步,扑进母亲怀里。
杨母念叨着:“又瘦了”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黑女,手心流出一缕,细细的带着斑驳的阳光。

她柔柔弱弱的身子钻进母亲怀里,那里有她一心想要的温暖,一直以来最好的避风港湾,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往母亲怀里一躲,顿时所有的疲惫都消烟云散。
抬起头,看见母亲眼角眉梢的皱纹,杨雪芯心微微的的疼痛着,淡淡的睫毛下的眼睛有一种种阴影,那是长期烟熏后留下的后遗症,十指上骨节突兀的露出来了,略显稍瘦的脸,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小孔,似风吹过沙石一般。
母亲真的老了。
那的手不再那么有力,略带松软而溺爱的怀抱着那个孩子。
“妈”杨雪芯,低低的诉说着。
“嗯”杨母几近于用鼻音回答道。

杨雪芯开始讲学校的事。
讲那个有一只脚有点怪的老师,讲那些奇葩的同学,讲学校和种各样有趣的事情,讲那时候最想要回家。
院子里的梧桐树遮住了母亲的眼,她看不到母亲此时的心情。
母亲那消瘦的身影象风中的落叶一般。
近年来母亲老得越来越快了。
许久,母亲放开杨雪芯的怀抱,替女儿擦掉脸上的泪水。

杨雪芯走进家里的院子,墙角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沙堆,里面象蜂窝状的孔一排排的铺陈开来,屋子里打扫得很整洁。
父亲在煮饭。
他粗壮的手用力的绞着锅里的米,开水呼呼的沸腾起来,冒着一个又一个大大的小泡。

几缕阳光从瓦上漏了下来,光线一照,屋里便有点灰尘在飘着,暗暗的屋子里那个身穿黑色的布衣的男人,安静的盯着锅里。
高高瘦瘦的他象一根电线杆一样杵在那里。
“爸”
杨雪芯呼喊着。

男人回过身后,脸上黄中带黑的肤色,额角有着一层又一层的皱纹,眉梢也有几缕皱纹。
咧开了嘴露出常年被烟熏过的腊黄的牙齿。眼角有几粒泪在打转,象快盈出玉盘的珍珠,迟疑着却掉不出来。

他轻轻的用衣袖擦擦了眼泪,怔怔的望着她。
杨雪芯扑进父亲怀里,父亲用他那宽大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回来就好”
老人总是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句回来就好,这代表了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爱,那厚重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似乎要把她满身的疲惫都拍掉。
屋里的光线极暗,屋后是一片竹林,屋上的黑瓦面上有许多落叶,几片白色的亮瓦露出乳白色的光线来。
空中有入许多的灰尘在飞场着,透过那些光,在做降落于地的最后一件事。
偌大的如罗盘一样的锅盖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锅里。
灶边有些枯黄的树叶儿,还有杂草,黑黑的灶中冒出些火花来,还有一个长不过半米的吹火筒。
筒前是黑黑的烧糊的样子,而筒的另一边出奇的干净,灶头上挂着几块腊肉。那是春节之后挂上去的如今已是五月,杨雪芯抬了数了数,当时挂的是五块,而今还是五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熏着黄黄的腊肉在火花之下流出了油,那些油滴在了灶台上,呈现出黄色的水滴状的油滴。
灶台边上是磁砖都已近泛黄,有一个大大的烟囱在灶台边上,上面已经是黑黑的一片。
屋里各靠后院的那边开了两扇窗,窗上用白色的玻璃装饰而成。灶台边上不足二米的地方有一个大的水缸,打水要到两里外的山间,边上有一担木桶。
旁边是一个碗柜,上下三层,最上一层是碟子,中间一层是细瓷碗,下面是一青花小碗。花色清洌,色彩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