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洋参、肉苁蓉、麦冬、石斛、川贝母、竹茹、归身、知母、黄连为后劲,渐安眠食而痊。其庶祖母年八十六
岁,患胸闷便秘,少腹瘕痛,夜分凛寒,两目更冷,不饮不食,口苦息粗,咸以高年为虑。按脉弦数而涩,此肝
气素滞,食阻上焦,升降并愆,故脉涩而息不调也,岂可误以为正气之衰乎?进枳、桔、蒌、薤、菖、苑、苏、
连、橘核、旋复之方,投匕而瘥。
次年春病复如是而较甚,余亦以此法瘳之。寅 曾于去冬患血溢,与清舒肝胆
而安。惟久患不眠,臂冷食少,自云服补心丹及知柏八味丸甚合。
余曰∶脉至弦细而缓,因赋质阴亏,心多思虑,
五火内炽,烁液成痰,阻碍气机,故脉证如是。滋腻之药,不可再投。用沙参、丹参、丝瓜络、茅根、旋复、橘、 半、菖、苓,服十余剂而愈。

梅里任会嘉令正,年逾五旬。季春患证渐剧,访余视之。身热头疼,凛寒胸闷,气冲无寐,神惫音低,苦渴
嗽痰,干呕便闭,脉甚细软,延已旬余。
咸以为虚,欲投补剂。余谓阴分虽亏,气郁痰滞,温邪留恋,胡可补耶?
轻展清宣,庶乎合拍。以葱豉合小陷胸,加南沙参、麝干、马兜铃、通草、竹茹,二剂而热退呕吐止;去葱、豉、
兜、麝,加栀、贝、芩、菖,三帖而便行胸适,得寐知饥,改投柔木涵阴而愈。
钱塘姚欧亭大令宰崇明,其夫人自上年九月以来,夜不成
寐,佥以为神虚也,补药频投,渐不起榻,头重如覆,善悸便难,肢汗而心内如焚,多言,溺畅畏烦,而腹中时
胀,遍治无功。其西席张君心锄,屡信专丁邀诊,余不获辞,初夏乘桴往视。左寸关弦大而数,右稍和而兼滑,
口不作渴,舌尖独红。
乃忧思谋虑扰动心肝之阳,而中挟痰饮,火郁不宣。温补更助风阳,滋腻尤增痰滞。至鹿
茸为透生巅顶之物,用于此证,犹舟行逆风而扯满其帆也;明粉为芒硝所炼,投以通便,是认为阳明之实秘也,
今胀能安谷,显非府实,不过胃降无权,肝无疏泄,乃无形之气秘耳。
遂以参、连、旋、枳、半、芍、蛤、茹、 郁李、麻仁、凫茈、海 ,两服即寐,且觉口苦溺热。
余曰∶此火郁外泄之征也。去蛤壳,加栀子,便行胀减, 脉亦渐柔;再去麻、郁、雪羹,加石英、柏子仁、茯苓、橘皮、小麦、莲子心、红枣核,三剂各恙皆安;去石英、
栀子,加冬虫夏草、鳖甲为善后。
余即挂帆归矣。然不能静摄,季夏渐又少眠,复遣丁谆请,余畏热不行,命门 人张笏山茂才往诊,遵前法而治,遂以告愈。
崇明刑幕吴江史励斋令正,久患少腹聚瘕,时欲攻痛,羞明心悸,汛速带频。
向服补药,交夏发之更剧。医 用胶艾汤加参、术、
、茸峻补,痛益难支,遂致晕厥,不眠不食,业已四朝。屈余视之,脉来弦滑,苔黄苦渴, 溺热便难。
与沙参、石英、龟版、鳖甲、蒿、薇、苡、柏、 、
、茹、菖,一饮而病如失,眠食皆安,赠以清 养柔潜而别。 余游瀛洲,有越人李姓,挽心锄茂才见余,云亲串中一妇人,因娩后嗽血,遂至两目无光,四肢 不能动,
欲求一方。张谓如此大证,未审其脉,如何施治。
余曰∶吾知之矣,此肺 热欲成痿
也。遂以西洋参、桑皮、元参、百合、知母、苡仁、藕、茅根、枇杷叶为方,服六剂。闻余将归,李
亟来署致谢云∶病去大半矣,真仙丹也。
欲再求一方,余为加葳蕤一味。然此由海外,因不知有“产后宜温”之 谬说,故无人阻挠,而得偶然幸愈也。
枫泾程笙伯令正,半产之后,汛事先期,淋漓不断,时且痛胀,龈衄减餐,苦渴苔黄,脉弦而数。
频服补剂,
久不能瘳。余投沙参、龟版、制香附、丝瓜络、茹、楝、菖、蒿、桅、薇、柏、藕十余剂,次月经即调,复来求 诊,与柔养善其后。
细君上年病后,以清养药熬膏,服至岁杪,已康复胜常。
孟春十八日,分娩亦快健。七日后,余即游武林,
继返硖川,由梅溪而游嘉秀,至清明归,为展墓也。知其左乳裂疼,乳房亦痒,搔即水出,起已月余,初谓外恙 不足虑,令取疡科善药敷之。

余复鼓棹游梅泾而至 李,又浮海游崇沙,迨归已届端阳矣。见其右目胞坍而甚赤,
询厥乳患,左加甚而更及于右,诸药久敷,皆无偶效,且兼气冲痰嗽,口渴肤糙,盖津液悉从外患而耗也。察其
脉滑而数,良由肺胃热炽使然。
遂授元参、石膏、知、翘、甘、苡、蒌、栀、菖、菊、蛤壳、银花等,二十余剂
而各恙并蠲。既而余游吴越间者月余,归见其遍身暑疖,形瘦少餐,食后神疲,二便不畅,脉则弦涩不调。与元
参、丝瓜络、栀、连、菖、橘、蒌、苑、薇、苏,四帖而经月之病若失,亦因气郁热壅也。
可见治病必探其源,
勿徒遏其流,而故人管君荣棠尝谓外证不宜服药,盖为服不得其当,及信书太过、 泥用成方者言耳。若宣气清血之法,原不禁也。
沈雪江光禄年五十岁,于客腊偶患头晕,既而右手足麻木,医进再造丸十余颗,渐至挛曲不伸,针药无效。
仲春余游
李,吴门李君雨村招往视之。手足亦肿而疼,便坚溲赤,口干舌绛,准头一瘰磊然,脉象弦滑而数,
平时屡有鼻衄。肝阳易动,曲运神机,体质性情,阴虚火盛,风自火出,烁液成痰,窜入络中,则为是证。
初起
若以竹沥一味灌之,可以渐愈。乃温补率投,遂成锢疾,幸而病在经络,停补尚可延年,苟欲望有转机,必与清
通宣泄。拟方三剂,肿痛稍瘥。
议者谓药太清凉,多服恐妨脾胃,更医复事温补,并雨村亦不延诊矣。迨四月中
旬,大便忽秘,饮食不思,半月余,更衣极艰滞,而解后胸次愈形窒塞,遂不食,然参药不辍也。至五月十八日,
复解燥矢,仍不思食,勉强啜粥辄呕吐,次日转为滞下,色如鱼脑,日数十行。
医谓有出无入,脾肾两败矣,温
补方再加固涩之品,遂鼻血如注,且有成块成条之坚韧紫血,自喉间涌出,虽米饮不能下咽,小溲涩滞不行,时
欲呷茶以润口。或云已传关格,无药可图,而引火归元之法,愈用愈剧。诸医无策,眷属皇皇,业办后事矣。

弟云峰待诏,余春时所嘱,挽人聘余往援。二十四日余抵禾,见其面色枯黧,牙关紧而舌不出齿,脉至右滑左弦
细数,皆上溢而尺不应指。胸闷溺涩,阳宜通而不通,是滋腻阻塞气道也;血溢下利,阴宜守而不守,是温燥灼
烁营液也。
吾先慈所谓人身如欹器,满则必覆。半年蛮补,填满胃中,设不倾筐倒箧而出,亦必塞死,岂可不加
揣测,而误认为神机化灭之出入废、关闸不禁之下利、阴盛格阳之吐衄,而再施镇纳堵截之药哉!古云∶上部有 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
不吐者死。今火炽上炎,鼻血大流,汤水不能略咽,有升无降,与吐何殊?况见证虽危,而呼吸不促,稍能安寐,
皆是未绝之生机。
考古下利而渴者属厥阴,白头翁汤主之;滞下不食者为噤口,参连汤主之。
余合而用之,加石 菖蒲宣气通阳,石斛、茅根生津凉血,一服而利减其半;次日去连、柏,加元参、犀角、童便,专治其衄,一服
血渐少,利渐止;然离络之血,不可不使之出,未动之血,亟当使其各安于位,故以西洋参、丹参、麦冬、茯苓、
菖蒲、石斛、小麦、竹叶、栀子、甘草梢、燕窝等出入,三剂血既止,牙关渐开,苔色黄腻,啜饮必拍膈始得下
行;因参以小陷胸法,数剂自觉身体略轻,手腕稍舒;改清肃肺胃,展气化以充津,苔渐退,渴亦减,脉较平;
守至闰月二十二日,尺脉滑动,于方中加肉苁蓉、麻仁二味,夜间即解坚黑燥矢,而渐能进粥;随去麻、苁,加
生地,服至六月初七日,口始不渴而吃饭。继因过饮西瓜汁,大便溏泻,复延余往。
以六君去术、草,加苡、藿,
数帖而安;随去藿,加首乌、络石、石斛、十大功劳,服二十剂渐能起坐,右腿可以屈伸,但软而无力耳。中秋
后又邀余往,则胃气已复,右指已伸,皮肤色泽,而右臂未能动,右颊犹觉木硬,是络中之痰未净,肝脏之风易
生,气血之灌溉流行,因有所阻碍,而不能贯注也。以养血息风、蠲痰宣气之方,加竹沥为向导,服后足渐能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