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承护着白阅颜在一旁,寸步不离,生怕又像刚才和楚君迟渊分散一样。
  他们两个迎着茫茫白雾向前,走了一会儿,白阅颜便扯着韩泽承坐下来,道:“你一夜没睡,劳累得紧。这雾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不如我们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韩泽承闻言,刚要拒绝,白阅颜便强势的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韩泽承只能停下来,依着白阅颜的话靠着一棵大树躺了下来。
  “你睡吧,我守着你。”白阅颜拿起火把,坐到了他的身旁,尽量不触碰到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冷,她便抱着自己的腿歪着头打量着韩泽承。
  韩泽承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蜷缩在一旁,像一只小猫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居然说要守着他。心里,还真是感动啊。
  他点了点头,听话的的闭上了眼睛。
  白阅颜就坐在他的旁边,努力的瞪大眼睛,察看着附近的情况,她前面睡了一会儿,这又冷得不行,实在是精神。
  她打量着一旁的韩泽承,忍不住满足的笑了一下。从来都是韩泽承守护着她,把她从危险的地方救出来,终于有一次,是她站在了守护者的位置上。
  ……
  黑夜缓缓的过去,白阅颜睁着眼睛到天明,头顶的太阳隐藏在厚雾中,看得不清楚,只能感受到太阳炙热的光芒。
  她才终于舒展了一下自己快要断掉的筋骨,后半夜的山里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把自己抱住她也忍不住的发抖。
  其实她可以蹭着韩泽承取暖的,但毕竟是她提出的分手,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尴尬的,她又怎么好意思趁着他熟睡钻进韩泽承的怀里。
  太阳爬上去之后,不多时,韩泽承也醒了。一睁开眼睛,他的眼眸便撞进了一汪清泉的眼里,韩泽承一笑,看见她瞳仁里的人也笑了一下:“早。”
  “嗯,早,”白阅颜被他早上朦朦胧胧的眼神一看,魂都要被勾掉了,她赶紧站起来回避开了他的眼睛,“醒了我们就赶紧去找他们吧。”
  他们两个便灭了火把,继续随意的在白雾里走着,反正大雾漫天,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索性就随意的走,打算碰个运气。
  一路上白阅颜不停的打喷嚏,韩泽承一直关怀的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却推辞说自己是被山下的紫尧和迟渊他们念叨了。
  “哎!韩泽承你看那里!那就是昨天唐英进去的地方!”白阅颜一抬眼,就看到了石壁前那棵百年的大树,她拉着韩泽承过去一看,果然是昨日的石壁门。
  “他们好像出来了,”白阅颜仔仔细细的察看了一下,转身对韩泽承道,“昨日她扔在这里的火把被拿走了。”
  韩泽承四下看了看这弥漫的大雾,果断道:“我进去吧。”
  “好,反正在外面也走不出去,还不如进去探探情况。”白阅颜说着便去摁一旁的开关,还没碰到就被韩泽承握住了手。
  她的手小,韩泽承刚好能够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韩泽承解释道:“里面情况不明,还是外面安全些。你也可以像之前一样,去树上等我。我自己进去。”
  “不行!”白阅颜当即反对,“我们好不容易遇上的,自然要一起行动。而且我还要救我哥哥。”
  “我出来以后会把你哥的解药带出来。”韩泽承保证了好多次,白阅颜都充耳不闻,死死的拽住了韩泽承的手指,就好像是小孩子闹着大人买玩具似的。
  “要么一起进去,要么就都一起在外面带着。”白阅颜笃定的道。
  韩泽承没料到白阅颜会这么坚持,但如果唐英走了的话,他们在外面耗着也没用,这铺天盖地的白雾,还不如进去想想办法。
  于是,他们两个还是一起进了石壁里。
  白阅颜摁下了一旁的按钮,石壁门轰然一声,缓缓的向两旁打开,与她昨晚看到的一样,还是那条布满了风灯的,不知深浅的甬道。
  而这次,她与韩泽承对视一眼,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他们刚刚进门,石门就在背后缓缓的关闭了。
  虽然后路关上了,但前方却是一片光明。白阅颜觉得这里面的情况,比外面那烦人的大雾要好上许多。
  他们两个往里走,虽然那甬道看不见底,却是灯火通明。韩泽承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在甬道的一截里,两座石狮子分立在两旁,墙上还挂着许许多多的铜制狮子,看起来诡异得不得了。韩泽承拉住了想一脚踏进去的白阅颜:“等等,这里不对劲。”
  白阅颜摆了摆手:“有什么不对劲的?你看外面都没有这么精致的雕饰,有这个说明我们快接近核心的地方了。”
  “还是小心为好。”韩泽承顺手捡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砰的扔了过去。
  石头滚落在石狮子后的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骨碌碌的滚了几圈,韩泽承防备的挡在白阅颜前面。然而石头落在地上,除了扬起一地的尘埃,也再没有别的东西。
  白阅颜笑了,拍了拍浑身紧绷着的韩泽承:“你看,我都说没事了。”
  说着,她率先通过了石狮子,兴奋的呼唤韩泽承过来,像极了玩寻宝游戏的小孩。
  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门前。白阅颜回头看了韩泽承一眼,直接上手把门推开了。
  韩泽承拦也拦不及,事后他着急的把白阅颜拉后一步:“你做什么!这里是巫医的密室,你以为他们都是白混的吗!能不能小心谨慎一点,万一里头有蛇,你躲都躲不开。”
  被韩泽承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通,白阅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下她学乖了,走在韩泽承的身旁,与他并肩。
  韩泽承看了她一眼,暗道一声孺子可教,便继续去探寻这密室。
  密室里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这密室里如果真的有巫医一族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什么机关都不设,任由人们随意的往里走呢?莫不是他们对外面的迷雾太有信心,确定他们一定是找不到的吗?
  不对,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
  在密室另一边,唐英低眉顺眼的站在一名男子前。
  那男子不高,长得也不出众,是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他这样的人,存在性不高,见过了也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便是天眼处的统领——唐铭。
  唐铭摆弄着眼前的机关。许久,他才退开。而他一退开,唐英立刻递上了一方帕子,让他擦一擦他那沾满了机油污的手。
  唐铭接过来,动作自然又娴熟,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师父,密室里的机关怎么样了?”唐英关切的问。
  “都弄好了,我又加固了些许。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唐铭回道。
  唐英在唐铭的面前,沉稳了不少,一直恭顺的低着头,她突然道:“对了师父,你闭关的时候来了两方人,他们还是认识的。我推断,应该都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还有一位,声称是你的部下。”
  “我的部下?”唐铭这才有所松动,转过身去,边擦手边问,“是谁?”
  “他叫迟渊,”唐英愤懑的握紧了拳头,有些恼火,“他还猜到了我的身份——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把他杀了。”
  “迟渊啊,”唐铭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抬眸低低的笑了一下,语气间竟然有些骄傲,“你想杀他,估计是不可能了。”
  唐英怔愣的看着唐铭:“师父你怎么这么护着他?”
  “我这不是护着他,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唐铭勾了勾唇,心想着大概是天眼处出了什么事情了,否则以迟渊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不会跑到南疆来找他。
  唐英见唐铭对迟渊表现出来的满意和骄傲,隐隐有些不舒服,她抿了抿唇,试探性的问道:“师父,我从前在西洋给你带回来一枚胸针,它现在在哪?”
  唐铭闻言,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可年代久远,他也有些想不起来了。他不爱戴这些饰品,大概是随手放在了家里,得回去找一找,才知道在哪里了。
  不过,唐铭看了唐英复杂的眼神和她紧绷着的身体,心下一转,果断的道:“我把它给迟渊了。”
  果然,唐英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她挑了挑眉,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惊讶的问:“你把它给迟渊做什么?”
  “给他一个我的信物,以后他也好办事。怎么了,他给你看了?”唐铭不动声色的说道。
  唐铭盘算着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迟渊喝酒的时候掉在了他那里。而迟渊这种性格,估计不会和唐英胡说,方便了他的信口胡诌。
  “是……”唐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事,”唐英摇了摇头,“那胸针日后你还是要回来吧。”
  “为何?”唐铭不解的问,不过一个胸针而已,她送的时候也没有说有什么意义啊。
  “我在里头藏了我们巫医的特质解药,是我的心头血炼成的,可解百毒。这是我们巫医的规矩,一生只做一次这种药,把它送给最……最重要的人。”唐英低下头,低低的说道。
  唐铭疑惑又惊讶的挑了挑眉:“从前你没跟我说过……”
  “那个时候我伤刚好,你要是知道了我还放心头血给你做药,你还不得骂死我……我哪里敢说。”唐英委委屈屈的道。
  唐铭闻言一笑:“这倒也是。不过你现在说了,一样是要挨骂的。等会儿回去跪四个时辰。”
  说罢,他扭开了一个开关,满屋子的锁链齿轮便开始转动了起来,发出机械工作的声音。唐英低低的领了惩罚,也跟着唐铭走了出去。
  ……
  “你说这个洞里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奇形怪状的。真是烦人。”
  在韩泽承和白阅颜拐过第七个弯道时,白阅颜终于忍不住出声抱怨了。
  韩泽承却没有白阅颜轻松,他皱着眉,整个人把白阅颜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锐利的星眸一丝不苟的扫过旁边的甬道。
  走了没几步,又是两座狮子并排而立,睥睨着他们两人。有了前面的先例,白阅颜毫不畏惧的踏了上去,微微一笑:“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隔一段就要放一个小狮子,明明一点用也没有。”
  她话音没落,啪嗒一声脆响,剑雨扑面而来,直冲她的脑门。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