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承听说白阅颜和祁温宁起冲突,祁温宁还被白阅颜打了时,心中大惊,分外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害怕白阅颜会被处罚,着急的不得了。
最终他还是先去了宫里。
白阅颜回到宫里以后,这件事情也很快闹开了,白墨昀震怒,一时间又病倒在床,可处罚却是没含糊,让白阅颜在祠堂前跪上十二个时辰。
且别说现在的白阅颜受伤之后的身体有多弱,就算是从前的白阅颜,也不见得就可以跪足十二个时辰。
这是她受过最重的惩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韩泽承心疼不已,也担心白阅颜会病倒,他立在寝殿前,看着穿着白袍虚弱的白墨昀。
一时间不知道心里的情感如何,他已经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生出了些许的同情,他的儿子女儿,一个个的受伤、离去,他到头来又能剩下什么呢。
这大概是报应吧。韩泽承心中淡淡的想。
“皇上,十二个时辰未免有些过头了,倒不如现在便撤销了公主的惩罚,她之前跪过的时辰便够了,日后再摘抄些经书为……为温宁祈福便可以了。”
韩泽承的话中虽然听起来与祁温宁更亲分些,这话却是向着白阅颜的。
白墨昀重重的咳嗽,沙哑的问道:“你可知道今日阅颜揍的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不是妻子,是侧妃。”韩泽承反驳道,似乎很在意这些称呼上的问题。
“倒也不是不心疼,只是公主殿下的下手确实也没有多重,她倒不至于如此便会受什么重伤的,”韩泽承说的不卑不亢,“何况,公主殿下受罚,想必陛下的心里也不好受吧。如今陛下龙体欠安,心中便还是少些担心为好。若是真的要罚她,晚些时候再罚也不迟。”
白墨昀看着他,忽然问:“其实,你还是喜欢阅颜的吧?”
韩泽承低下头,一阵沉默,“臣不敢觊觎公主殿下。”
“不敢?那便是还喜欢了?”白墨昀叹息,语重心长的道,“阅颜从小到大就是被朕宠大的,她做事是有些不知轻重,但胜在还肯听你教导,你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会改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考虑考虑清楚,不要后悔。”
韩泽承笑了笑,唇角的苦涩却被很好的掩饰了,“公主殿下已经很好了,只是这感情一事,说不准的。”
“你这么说,阅颜听了会伤心的。”脱掉了龙袍的白墨昀,和一般的父亲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在操心着自己的子女的生活。
“罢了,”白墨昀摆了摆手,“既然你们都不追究了,朕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照你说的,让她给祁小姐抄经诵佛祈福即可。”
韩泽承松了口气,长拜谢恩,“多谢皇上,臣这就去告诉公主。”
出门时,正巧下雨了,太阳下山的时间,寒气弥漫,祠堂那种地方的宫女见白墨昀生气,也不敢私自给白阅颜挡伞。
其实白墨昀让她来这样偏僻的祠堂前罚跪便是想着她可以偷偷摸摸的偷懒,但白阅颜实在是心中有气,硬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两个时辰。
雨水哗啦啦的落下,打湿了她的衣服,她也岿然不动,笔直挺立的跪在水中,眼中了无生气。
白阅颜头上的雨滴忽然小了下来,一抹长袍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白阅颜抬头,对上了韩泽承复杂的眼神,又默默移开眼去,不置一词。
韩泽承叹息,“皇上口谕,跪到这里便可以了,改罚你抄经诵佛为祁温宁祈福。”
没想到白阅颜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她笔直的跪着,丝毫不受影响。
“阅颜……”
这下子白阅颜倒是有了反应,她抵触的皱眉,“别叫我。”
“起来吧,下雨了容易生病。”韩泽承伸手过去扶她,白阅颜却像是被针刺到了一样,飞快的躲开了,“别碰我,我嫌脏。”
韩泽承只能收回了手,“你跟谁过不去都行,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身体要是垮了,你以后该怎么打人出气啊,对不对?”
白阅颜抬头,“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打她?”
韩泽承被噎了一下,“也不是这个意思。”
白阅颜嘲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从地上站起来了。她浑身都被雨滴淋湿,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她的眼神在韩泽承的身上流转了一会儿,落在了韩泽承臂弯挂着的披风上。
她没说话,转身就走,却被韩泽承扯住,打伞笼罩住了头顶,韩泽承的手抓得紧,白阅颜挣脱不开,只能不情不愿的站在他身边。
白阅颜不耐烦的转过脸去,连一眼都不愿意看韩泽承。
韩泽承细致的把披风搭到白阅颜身上,借着替她固定住披风的名义将她抱进了怀里,他握住了白阅颜的肩膀,伞也是向着白阅颜的方向倾斜,将她送回了宫殿里。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有些可怕。
韩泽承停在她寝宫门口,贪婪的看着白阅颜的脸。
算了算日子,他们已经有十几天没见了,比起之前朝夕相处的时候,十几天确实太久了,他的思念已经渗透骨髓,可是他又不能对白阅颜做些什么,只能看着她,多看一些。
她瘦了,没有了他的监督,这丫头肯定没有好好的吃饭。
白阅颜站在他对面,无所畏惧的跟韩泽承对视,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韩泽承,还以为韩泽承这样直白的眼神是有事要跟她说。
白阅颜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毕竟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像她们这样不被爱的,怎么样悲惨的遭遇都有可能。
韩泽承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将白阅颜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享受这熟悉与美好。
白阅颜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一时间睁大了双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反应了半响,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于是她一把推开了韩泽承,“我说过了,别碰我。”
韩泽承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贪恋的在她袖子上游离,最终才缓缓的落了下来,垂在腿边。
“对不起,”韩泽承道歉,也不知道是为了刚才的拥抱还是他做的那些事情,“你回去记得让灵儿给你冲些姜茶,别感冒了,要是感冒的话,那个……”
“你什么意思啊?”
韩泽承说了一半,便被白阅颜打断,他愣愣的看着白阅颜,白阅颜冷哼,“装什么装,显得你很了解我吗?你有这个闲心,不如多去关心关心你的妻子。”
“不是妻子,是侧妃。”韩泽承固执的重复着。
“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我不需要你这样虚伪又廉价的关心,赶紧给我滚,少来那一套恶心我了。”白阅颜翻了个白眼,下巴一抬,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韩泽承被说的哑口无言,又是无奈又是悲戚,他只能低下头,固执的说道:“正妃与侧妃是不一样的。”
白阅颜懒得理他,“快滚。”
韩泽承抬眼,眼中是白阅颜看不懂的意蕴,也是白阅颜最讨厌的光芒,她嫌弃的别过头去,仿佛韩泽承多看她一眼她都是痛苦。
“照顾好自己。”韩泽承落下一句,最终还是一步不回头的离开,待得走到拐角处,韩泽承才转过头来,目送着白阅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