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承知道白阅颜要嫁给凌佑,是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带病坚持上朝的白墨昀宣布了这个消息。
  韩泽承在朝堂上便没忍住,出言反对。
  白墨昀却是冷冷的睨着他,不置一词,态度明确——这事已定,轮不到他做主。
  旁边的大臣们也都面面相觑,这韩泽承与白阅颜祁温宁的爱恨情仇倒还真是一场大戏,这才刚刚闹翻没多久就双双找到了自己的良人,不得不说,这位高权重的青年才俊就是不用担心婚嫁问题。
  韩泽承思前想后,仿佛当头棒喝,他从来只做好了把白阅颜让给别人的准备,却没有做好要一辈子也不见她的准备,这事情来得突然,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可白墨昀的态度却是坚定,咬住了坚决不松口,只说尊重白阅颜的意愿,就算韩泽承退朝以后留下来给他说了许多弊端,白墨昀也是不为所动。
  白墨昀坐在案后,头疼的摁了摁眉心,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泽承,如今你已经有了温宁,阅颜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更何况,这也确实轮不到你来插手了。从你决定娶祁温宁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知道,阅颜有多么的恨你,多不想见到你,她要离开也是意料之中。她再也不想看到你,不想与你在一处,这是她亲口与朕说的。”
  韩泽承哑口无言,白阅颜的性格他当然清楚,就是清楚才没有料到,白阅颜竟然会选择背井离乡的嫁给凌佑。
  白阅颜明明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啊,她怎么会决定离开白朝去往九天之外的东海呢。
  韩泽承皱眉,还是不放弃的道:“可是皇上,阅颜公主从小被宠惯了,万一去了那边使了小性子,就没人来护着她了。”
  “泽承啊,上次让你去查的官商勾结的事情怎么样了?”白墨昀摆明了不想再谈这件事情,韩泽承无奈,只好按捺着内心的惶恐,与白墨昀探讨民生。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话题,韩泽承又把话头给引到了和亲身上,“自古以来,有几个和亲的女子能幸福的,若是两国一辈子交好还好,若是为敌,先受伤的必定是派过去和亲的女子啊。”
  白墨昀无奈,悠悠的道:“这要去东海又不是朕逼她的,是她自己愿意的,朕是阅颜的父亲,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那若是,若是公主殿下反悔,皇上就不会让她去东海国了?”韩泽承眼睛一亮,白墨昀默许的点了点头,“或许吧。”
  “多谢陛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韩泽承的神色都飞舞了起来,不再是一副忧愁。
  他一路飞奔进宫,却在白阅颜寝宫门口被人给拦了起来。
  “公主殿下有令,不见任何人,承王殿下请回吧。”
  迟渊背着手立在门前,像是一座雕塑,目不斜视的望着远方。
  “你知不知道她要去东海国了?”韩泽承气喘吁吁,话也说的一顿一顿的,“你难道放心她自己去东海吗,让我进去劝劝她,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承王殿下,这不劳你担心,我自然会护公主殿下周全。”
  “你在东海国也不过是她的一个随行侍卫罢了,你能如何,凌佑他们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们给捏死。”韩泽承嗤之以鼻,说着便要进去,却被迟渊死死的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你是想打架吗?”韩泽承尝试进去却每次都被拦住,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心急如焚,生怕下一秒白阅颜就会在白朝消失,去到遥远的东海国。
  迟渊不做声,却也是暗自运气,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相互对峙。
  正巧灵儿路过,这才没让这两个人打起来,她握着白阅颜的出宫令牌,惊讶的看着门口的韩泽承,“承王殿下?”
  韩泽承点了点头,示意让迟渊赶紧滚开让路,灵儿叹息,把出宫令牌交给了迟渊,“公主说想吃左巷的糕点,你去给她买来吧。”
  迟渊接过令牌,不善的看了韩泽承一眼。
  灵儿这个态度,摆明了是要护着韩泽承了,可白阅颜想吃的东西,他又不得不去,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瞪了韩泽承一下拿着令牌离开了。
  “公主殿下如今已经够憔悴了,希望你不要再雪上加霜。”迟渊走之前给韩泽承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韩泽承的心脏没由来的一阵绞痛,他的阅颜啊,就这样被他折磨,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像再见面的吧。
  韩泽承忽然有些理解了白阅颜的心情,迈进去的脚步犹豫了。
  灵儿看着他,赶紧把他拉了进来,“殿下你在干嘛啊!快些!一会儿公主便要睡下了,公主已经好几宿都没合眼。”
  韩泽承不禁皱眉,“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吗?”
  “我……公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能管的住她啊,再说了,公主殿下是睡不着,不是不睡。”灵儿叹息,心道还好韩泽承来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她都准备去请韩泽承让他来开导开导公主了。
  韩泽承沉默不言的跟着灵儿踏进了白阅颜的寝宫,细细想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踏进这里。
  灵儿敲了敲门,“公主殿下?”
  里面是白阅颜半死不活的声音,“何事?”
  “承王求见。”
  “……”
  “公主殿下?”
  “不见,让他滚。”
  灵儿扭头看了韩泽承一眼,韩泽承的脸上无甚波澜,他叹息,上前去敲了敲门,“我有话跟你说,你让我进去一会儿。”
  “我不想见你。”白阅颜压抑着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韩泽承有是有一阵的心疼,这样的痛苦,全都是他带给她的啊。
  灵儿指了指一旁,又推了推门,示意韩泽承门没锁,然后就悄悄的垫着脚尖跑开了,留下他们两个自己处理问题。
  韩泽承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我进来了。”便快速的推开了门,闪身进去的同时不忘把门锁上不让白阅颜乱跑。
  白阅颜扭头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眼泪鼻涕的还在流,十分的狼狈,她的眼睛红成了一筐,又红又肿,也不知道一个人哭过多少次了。
  她慌乱的擦了眼泪,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红纱抱在怀里,做出一副准新娘的开心模样。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韩泽承面前哭的如此狼狈。
  “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你也要娶妃了,你这样出入我的寝宫,未免有些不妥。”
  “不嫁给他不行吗?”韩泽承沉痛着道。
  “为什么?他对我很好,身份又高,很配我。”
  韩泽承烦闷极了,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白朝的青年才俊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喜欢啊,哪有那么多理由,你娶祁温宁难道就有理由了吗?”白阅颜讥唇反驳。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见我而已,”韩泽承摊了摊手,深深的吐出了一句话,似乎是做了很大的挣扎才说的,“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你大可不必跑这么远。我可以回塞北,永不回京。我想要的真的不多,让我知道你的近况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韩泽承说的诚恳,白阅颜拒绝的也是肯定,“你去了塞北,谁知道你要搞什么幺蛾子。说不定下次再去,你这个承王在塞北的名声就比皇帝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