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利,你不要了?”韩泽承咬牙切齿的道。
  白墨昀又笑了,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敢吗?”
  白墨昀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就算朕是一个卑鄙小人又如何?你敢昭告天下吗?你敢让阅颜知道吗?”
  “白墨昀!你不要太卑鄙!”韩泽承气急,却又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不敢,不敢告诉白阅颜她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害怕她会承受不了,更害怕她不信他。
  “在你的心里,朕不就是一个卑鄙之人吗,”白墨昀好整以暇的看着韩泽承,忽然想起了什么,怀念的道,“你们真不愧是父子,为了爱情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个为了爱囚禁,一个竟然逼宫,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什么囚禁?我母亲与父亲情意相投,是令人艳羡的一对佳人,我不许你如此抹黑他们!”韩泽承皱了眉头,瞪着白墨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手中的利剑割到他的脖子上。
  “那不过是外人的说法罢了,你若不信,你去问问你的皇后姑母,看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世人传说的爱情。”
  “你——”
  “哎,说来母亲是真的很漂亮啊,朕到今天都还很怀念她的滋味,啧,不愧是京城第一的美人啊。”白墨昀微微抬头,做出了一副沉醉的样子。
  韩泽承骇然,厉声道:“你胡说八道!”
  “哼,当年你父亲在城门口遇见了你那被当做奴隶贩卖的美人母亲,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可你们怎么都不想想,她那么一个美人,怎么会被当做最下贱的奴隶贩卖呢?”
  白墨昀叹了口气,沉浸在回忆当中,“朕对你父亲,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只是他与晴儿走的也太近了。遇到了你母亲之后啊,朕就知道,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美人。果然啊,你父亲沉醉了,只可惜毁了你母亲的一生。
  “不过后来,他死了,你母亲也就自由了。”
  年轻时期的白墨昀,虽然不是什么被重视的皇子,却也是仪表堂堂,那时他刚认识张晴,便一见倾心。
  燕拾昔也是一代佳人,明艳动人,两人是在白墨昀担心韩祯与张晴的感情并不纯粹时认识的。
  那个时候的白墨昀,一看到燕拾昔便觉得,这样美丽的女子想来没人能够拒绝。
  他把燕拾昔从舞楼里救了出来,待燕拾昔也是极好的,燕拾昔为了报恩,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听闻只是要勾走一个男人的心,她便没放在心上。
  这对她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燕拾昔在白墨昀的照顾下,竟然一点点的喜欢上了他。
  她开始不愿意了。
  她宁愿与白墨昀做一对不能见人的奸夫淫妇,也不想去帮白墨昀报仇,毕竟韩祯确实不是她心仪的类型。
  但她还是去了。因为白墨昀虚无缥缈的承诺,也因为他们一起度过的欢愉一夜。
  果然,韩祯在城门外初见燕拾昔便被她深深的吸引了,他救下了她,把她带到府里,好生照顾着,如果没有白墨昀的先入为主,想来燕拾昔也会喜欢他的吧。
  他那么的温柔、如沐春风,燕拾昔也见到了张晴。
  张晴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燕拾昔悲伤的想着,自己这样一副浅薄的样子,确实不配呆在白墨昀的身边,唯有张晴这样才情绝绝的女子,在能够站在白墨昀的身边。
  她开始死心了,安分的呆在韩祯的身边,接受他的好,也给予他应给的回应。
  韩祯越来越喜欢她,可燕拾昔却是痛苦的,呆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边,还要装作一副喜欢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燕拾昔想跑,她跟韩祯说清楚了,她想离开京城,外出闯荡,也告诉他,她并不爱他,甚至已经不是处子,配不上他这一代名将。
  但韩祯不愧是将军,一个血性的将军,哪怕再温柔,骨子里也是带着决绝的。
  他囚禁了燕拾昔,不让她离开府中一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燕拾昔怀上了韩泽承,她没办法,只能与韩祯成亲。没多久,她就诞下了韩泽承。
  可哪怕韩祯再喜欢燕拾昔,他与张晴的友情都不曾疏远过,白墨昀每天都能在张晴口中听到韩祯的名字。
  白墨昀不知道其他人天天听着自己的心上人在耳边念叨着另一个异性的名字是什么体验,但他是快要气炸了,他的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不可以。
  他动了杀心。
  娶了张晴的第三年,他已经做了皇帝,在白朝,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他下令让韩祯举家搬到塞北镇守。也是在这一年,白阅颜出生了。
  可是去了塞北的韩祯,仍然没和张晴断了联系,天天都有书信的往来,如果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对分居两地的夫妻。
  白墨昀动了杀心,他与燕拾昔勾结,灭了韩家满门,只留下了韩泽承一个血脉,是燕拾昔苦苦哀求他才答应的。
  ……
  白墨昀后悔的闭上了眼睛,若是当时没有留下他,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这几出了。
  “什么?”韩泽承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母亲还活着?!”
  韩泽承说不出自己此时的感情,他长了那么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他的爹爹娘亲都是爱着他的,只不过先走了一步,无法继续照顾他,可他的娘亲竟然活着,竟然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出现过——
  韩泽承的心猛的沉了下去,原来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啊。
  楚君站在一旁,见事不好,连忙提醒韩泽承,“你先别管那些陈年旧事了,赶紧让他下旨,否则白阅颜可马上要跟着别人跑了啊。”
  韩泽承这才如梦初醒,恶狠狠的看着白墨昀,“下旨,赐婚,我要娶白阅颜。”
  “不可能除非朕死了,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娶阅颜。”白墨昀也毫不畏惧的瞪回去。
  双重的刺激叠加在一起,韩泽承怒极,一把抽出手中的利刃,抵在了白墨昀的心脏前,“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朕的身体,朕知道,朕时日无多了,”白墨昀盯着白光闪闪的剑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早死晚死都是死,朕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想办法娶到我们阅颜的,但朕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父亲,实在是太难受了。朕不会让你们幸福的。”
  话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韩泽承锋利的剑锋。
  白刃从他的背后穿了出来,他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扭头看向了他的执事宦官,“传朕口谕,传位承王——”
  韩泽承在看到白墨昀撞上剑锋时就吓了一跳,却来不及抽手,他被拖入了万丈深渊,永远不可能得到救赎了。
  楚君反应倒是快,第一时间抓住了宦官,不让他出去乱说,白墨昀用尽了最后一口气道:“没用的,朕已经拟好了圣旨了。”
  说罢,他便头一歪,彻底的死透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此时发丧。
  韩泽承颤动着把剑从白墨昀身体里抽了出来,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到,还是楚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抓住了楚君的肩膀,“她不会原谅我了。”
  楚君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些安慰。
  至于所谓的圣旨,韩泽承是没当一回事的,可等宣读时,韩泽承也被传召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王德才皆备,乃帝王之才也,朕传位于他,并令其迎娶白阅颜为后。二者缺一不可。”
  白阅颜听罢,锐利的眼睛射向了韩泽承,那眼中的神色,韩泽承不敢看。
  他硬着头皮领了旨,不得不在心中苦笑着感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