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想要倒杯水喝。手上无力,拿不起杯子却撒了一地。
记得高三那年——同样是感冒。

爸爸当仁不让立马送她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向医院;医生让她测量了体温,呆呆坐在那儿,时间一分一秒显得那么漫长。
妈妈在一边干着急,来回踱着步子,时而停下来思索着什么,眉头都快连成一条线了,皱地厉害,口中念念有词。
终于,轮到拿药了,抓起一瓶盐水和几包药,丢下钱,直奔输液室,望着一支支亮亮的针,听着此起彼伏的孩子的哭闹声,闻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点滴缓慢的进入静脉。

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唯有靠自己。
假装无所谓,可以很坚强,可以承受。
可是,当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才发现,输不起,会害怕。
那些凌乱的思绪,再也整理不好了。
所谓的坚强,模糊了人。

安宁,在生病的时刻,也不想让顾北知道。
怕他担心,又怕他不担心。
门忽的开了,几个女孩子的脸放大,在眼前。

“你挨着饮水机干什么啊?”大大首先开口。
“哦,我想喝水。”她的目光扫过,有点羞赧的说道。
“看你脸都烧红了,来,杯子给我,我来帮你倒。
喝完了之后,想喝再喊我帮你倒”
“好的,谢谢”

等待的片刻,安宁用手拧亮了台灯,看着幽幽的灯光静静的流淌。一杯热水下肚,也不再那么难受。
过了一会儿,大大拿了一包药放过来,拿过杯子,将冲剂倒在里面,用勺子轻轻划开,然后递过来。

她接过杯子闻了一下,淡淡的苦味窜了出来,黑乎乎的药汁看起来,甚是苦涩。
次日,学校下了很大的雨,零零碎碎的几片桂花的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顷刻间,使人感到几分凄凉。
周五的上午和下午没有课,宿舍的几个人都选择了回家,毕竟初来乍到,也是想家的。

宿舍里,正剩下,她一人。
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瞬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就像空洞洞的宿舍。
天空黑沉沉的,雨似乎已经停了,往外看去,只有三角湖那头的施工工地上,昏茫茫的淡淡光线。

宿舍黑黢黢的一片,就像一只吃掉寂寞的魇兽。
胡乱披了件衣服,看了看夜色。准备出门。

将近八点,学校食堂已经没有了吃食,只能去校园周边的夜市上看看。
此时夜幕低垂,一到夜市,看见摊贩们都手忙脚乱,声嘶力竭,人潮们从四面八方涌入,挤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与雨后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久没有吃麻辣烫了,现在的安宁,迫切需要一些刺激的食物,刺激下自己的感官。
印象中只剩下迷蒙的白雾。耳边是清脆的滴水声,眼前是弥漫着的,散发着辛辣香气的热气,然后是两张只在笑的脸,也许有些对话,也许互相有过拍肩膀,点脑袋,刮鼻子的取笑,但最终形成的只有笑着的脸。

等的过程比较漫长,点了菜,老板娘叫了一个号,在小摊的旁边,挤着一个小小的角落。
粉条在汤里沸腾的绕着花,等烫得入味了,就把粉条捞进碗里;然后调入花椒、辣椒等一些必需的调料。
那些香菜、葱花,花花绿绿的和着菜色,散发出香气。

麻辣烫还讲究一个“烫”字,就是要趁热吃,趁烫吃,那样才能麻的痛快;辣的够劲;即是再冷,也把你烫的汗流浃背、心花怒放。
密密匝匝的热量,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夜市上,三人两人的结伴,看着一个男孩子喂给一个女孩子粉条,女孩子夸张的张开嘴巴,唇上还有着油渍。二人都乐在其中。
看着他们,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

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安抚,也很容易难过。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有你陪着的那一天和你说话,很舒服,很喜欢那种感觉。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伴着雨点,留下的,是安宁,杜撰的,他的笑脸,和以前,每天早上,每个早餐的时候,和他遇见的场景。

顾北。
他也喜欢每天早上,和几个哥们,在别人都吃完的时候,再慢悠悠的去食堂。
所以,在某一个点上,安宁,总能遇到他。

有时候,是篮球场到教学楼的那段,有时候,是大操场上。
有时候,是在卖热干面的地方,几个男孩子吵哄哄的。安宁朝他们看一眼,又假装正经的模样。

他也是。
就那么远远的一笑,就觉得一整天都阳光起来。
展颜的魅力,挡都挡不住,有时候,安宁在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笑容,爱上他的。

大概吧。
回到宿舍,打开白炽灯,搜出那个日记本,黑色的水心笔在上面又添上了一个心情。
“夜晚真是个不好的时光,总有些人会在我脑海里乱窜,那种凌乱的不安感,总不知如何表达——我想你了,非常想。”
“以为。只要每天微笑。
就可以看不见烦恼。以为。只要我闭上眼睛了。
就可以看不见整个世界。以为。只要捂住耳朵。
就可以听不见那些烦乱。只不过。我忘记了。
那些。终究只是以为。”
当脸颊上那抹微笑轻轻的荡开,把所有思念一一淹没在唇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