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中,芳草萋萋,鸟鸣兔跃,玉树葱茏,鲜花盛开。然而一切都被一层厚厚的云雾笼罩着,只有一条小河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小河旁有一座小小凉亭,小河绕凉亭一周而过,看去颇有几分雅致。
凉亭中,雪色长袍的人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面前缓缓流过的河水,银色的长发沿着长袍散落在地上,随着清风微微舞动。
而他的身后,凝立着一个全身被黑纱裹紧的人,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从那略显窈窕的身材上看出似乎是名女子。同样沐浴着微风,站在那里的她却像块冰冷的石。
一片树叶乘着河水漂来,雪色长袍的人似有所觉,宽袖一摆,树叶腾空而起,半空中墨香绽开,待树叶再次落在长袍人手上时,上面已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长袍人笑了笑,旋即将树叶抛向身后。他身后,裹黑纱的女子早已恭敬地伏下,高举双手,树叶便落在她手中。
“送予他吧,江涵。”长袍人微抬起头,似乎叹息一声,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流转在他周围。
“是,师父!”黑纱女子干脆地应道,转身欲走。
“江涵,让听风也出谷去吧!”闻言,黑纱女子的身影顿了一顿。
“师父,苍易坤那样听信别人,怀疑您。您为何还要这样帮他?是为了知遇之恩么?”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跪地,问了这一句,“徒儿实在为您不平!”
“若真的有怀疑,这次不就冰释了吗?至于帮他……”长袍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又对着身后的女子摆摆手,“去吧,料他正在那里。
如今已非当年,你不会明白的。还有,我即将闭关,不要来打搅我。”
古朴的房间,简单的雕饰,四壁满陈的书在油灯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起来,如同封印了时光的画册。
不过仔细看去,那些落了灰尘的书并不是珍品孤本,而是些用以攀登仕途的经典,就如同如今赶考的举子所读的那般。
房间的门突然被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自语。“这里,仍旧是如此。”
自语声中,一人跨入房门,他有意放缓了脚步,似乎害怕惊扰了什么。
然而,刚刚关上房门,那人便感觉到不对,神色骤然变化。在这落了灰尘的房间中,他竟嗅到了一阵清新无比的香气。
楞了片刻后,他左右查看着四周,一步步循着香气寻去,最后,他来到房间的一角。取过油灯才发现,那里有一本书干净得一尘不染。他伸手抽出那本书,还未翻看一片青色的树叶便落在他掌间,树叶上的墨汁黑亮,似乎还在流动,一丝丝奇异的香气就从其上发出。
但此时拿着树叶的人却再也无暇注意那诱人的香气,每读一行树叶上的字,他的目光都变得更加凝重。当读完树叶上的字后,他的眼神已变得冰冷,犹若寒冰。
“怎么可能!”苍易坤忽然将手中的树叶狠狠丢在地上,“黑衣,是没有任何缝隙的壁垒!”他冷哼一声,跨国树叶大步向门口走去,一本书就在此时落下,溅起满地灰尘。
苍易坤一呆,看着飞扬的尘雾似乎想起什么。片刻,他俯下身,但却没有捡起掉落在地的书,而是拾起了那片树叶。
“你,依然不甘心吗?那我们就赌上一赌!长生不老的灵药……哼哼!”他对着树叶喃喃自语。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苍易坤一惊,而后飞身冲出房门。正看见一个紧裹黑纱的窈窕身影从半空中飞过,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依然能感到她向这里投来的,冰冷的目光。
“原来,已经开始了。”苍易坤目送着那女子离去,笑了笑。
青山古道,点缀着盎然春意,一片勃勃生机。
这里,曾经是去都城的必经之路,但后来由于新路的开辟便渐渐冷清下来,如今只余为数不多的几家留在那里。千百年来被人踏实的古道便从他们门前穿过,倒别有一番情趣。
“懒云小师父,只剩下这几个馒头了,莫嫌少啊!”一家门前,一名老者对前来化缘的少年和尚歉然地说。
“施主好意,小僧岂敢妄生贪念……”懒云笑着说道,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
“哎呀,不好!”门口的懒云还未说完,老者的神色忽然大变。他猛然将懒云拖进屋,反手关上大门,却还不忘从木门的间隙中望着外面。
“这是……”懒云心中疑惑,也随着老者看去,只见一队人纵马从远处向这边驰来,在古道上腾起一阵烟尘。为首一人满面横肉,脸上布满乱七八糟的胡子,一望而知并非善类。其中一人带着一只布袋,看那布袋的形状,好像是个人。
“这是最近才来的山贼!如今世道也真奇怪,我们这样穷的地方也有人占山为王!”老者边偷看边嘀咕着,“可也没见他们做过坏事,不过……”
“不过什么?”听到老者停顿,懒云皱了皱眉向老者问去。
“小师父,你没看见吗?”老者神秘地说道,“那些山贼带着个布袋,据老朽看,那袋子里是个人,而且像是个女人,说不定是抢来当压寨夫人的啊!”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懒云瞪大了眼睛。老者只觉得一阵风从身旁吹过,再看时,懒云已经冲出了屋子,张开双臂挡在路中间。
“哎,小师父!你要做什么?那些山贼连官府都不敢碰啊!”老者着急地叫道。这位懒云小师父是刚刚出山游历的,不知道山贼的厉害!老者想要拖回他,可这时山贼已经来到面前,他只好担心地关上了门。
“前面的和尚让开,我们可没有东西施舍!小心丢了性命!”为首的山贼叫冯路,看见了挡在路中间懒云,他不耐烦地吼道,丝毫没有勒住马的意思。
不料,挡路的和尚面对疾驰过来的马竟然纹丝不动。直到马将要踏过他时,才身形一动,冯路只觉得眼前一花,座下的马就已经人立起来,差点倒在地上。
“苦海无边,回头是……”懒云落在地上,刚刚双手合十却发现面前只剩下冯六的马,刀影从旁边扫来,懒云被扫飞,重重落在地上。
“下次想要说教,先看清楚是谁,不然小心被劈成两半!”冯六鄙夷地收刀,上马带着其余山贼扬长而去。
“小师父!”老者见山贼走了,连忙跑来想扶起懒云。懒云摇摇头,一跃而起,望着山贼离去的方向发呆。
而后拔腿向山贼追去。
“小师父,不能去啊,你斗不过他们!”老者见状着急地喊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远远地传来了懒云的回答。
他健步如飞,完全忘记了几天前出山游历时师父嘱咐他的话——人性多变,事事小心!
“可追上了,不也是送死么?”老者嘀咕着,摇摇头,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