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艇停靠在了港口,以前繁华不已的沧澜港现在只剩下成堆的废船。
海滩边原本密密麻麻的棕榈树现在一棵也没有。浅黄色的沙滩也变成了黑色的泥沼泽,时处不消散的恶臭,这和五年前的沧澜岛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郎的拿来两个口罩和两件衣服。
“你们刚来这里不习惯,带上这个面罩会舒服点。另外,这里的辐射特别强,你们必须穿上防护服”
两个人戴上呼吸面罩和防护服,像岛的中心走去。
一路所见漆黑一片。
整个岛像被穿了几百枪,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矿洞。
人们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面罩在矿洞里进进出出辛苦地工作着。
郎的在一旁讲解:“岛上已经不能住人,大家都住在里这不远的川之国附属岛屿黄群岛。
每天早上来这里干活,晚上大家在一起回家。常年累月都是如此”
陆祈霖捏紧了拳头。

“老头子来了吗?”
“主明大人每天都会来和大家一起来干活,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大家虽不满现在的生活,但也不会把怨气出在主明的身上。反正川之国垂涎我们澜之国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这下称了他们的心,澜之国彻底成为川之国的附属国”

“带我去见他”
郎的显然很吃惊:“你确定?”
陆祈霖点点头。
“好吧,你跟我来”
郎的带着陆祈霖和穆兰上了一辆越野车去见陆祈霖从小到大从未叫过一次的爸爸。

这里还能看到一些树木的残骸,不过显然已经全部死了。灰溜溜的枝干上没有一片树叶,给人一种无尽荒凉之感。
看着这一切,陆祈霖只觉得胸口堵的慌。
脑子里有一团黑雾,怎么也挥之不去。
穆兰察觉了陆祈霖的不对,问道:“怎么了陆大哥?”
“哦,没什么,可能是伤口还没有好的缘故,觉得头有点不舒服”

“你要不要睡一下休息一会”
“不用,我睡不着”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太劳累的”

“哎呀,我说了啦不用就不用”
陆祈霖的这句话语气用得极为重,还透露出不耐烦的感觉。
穆兰当即闭嘴一眼不发,低着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努力不让它留下来。
陆祈霖本想安慰一下穆兰,可他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心里暗自决定,等把澜之国的事情解决后再来好好和穆兰解释一下。

车子在一个矿井口停下。郎的抓过一个工人问道:“主明大人呢?”
“哦,大人在矿底和大家一起挖矿呢!”
“胡闹,怎么能让主明亲自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哪里敢指挥主明,是他自己非要下去的,说和大家一起”
“快带我们进去”

三人在那名矿工的带领下来到矿井里。在矿灯的照耀下向那地底深处前进。
越往下走,通道变得越宽敞,但给人的压抑感也越重。

穆兰已经有点呼吸不均匀。陆祈霖抓住穆兰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穆兰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陆祈霖。随后,又向那底部慢慢走去。

这个通道就像一个巨大怪兽长长的喉咙。
郎的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前面”
果然,已经零零星星听到从底下传来的锤石声和电钻声,看来真的是接近了。

来到底下的工作场地,果然有不少的人。
郎的喊了一声:“主明大人”

一个戴着面罩穿着工作服的人走过来,那人取下面罩果然是陆桓,只是有了更多的皱纹,更消瘦,显得更老了。
“郎的,不是告诉你工作时间不要叫我主明大人”
“对不起,大人,有人想见您!”
“见我?谁啊?”
郎的让开一边,陆祈霖走上前去,取下面罩。
陆桓手中的面罩掉落在地上。

“祈儿,你......”
忽然话锋一转:“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被囚禁在延川吗?难道你逃出来了?混帐,你怎么能这么做!”
陆祈霖惨然一笑:“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我们整个澜之国费了多大的代价。我本来就对不起澜之国的百姓。你现在逃出来,川之国主明要是知道了派大军灭了澜之国,那样你我二人就是陆家的罪人”
“我问你,到底是你的国家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国家重要”
“呵呵,我知道了。我就是犯贱才会回来找你。
穆兰,我们走”
陆祈霖拉着穆兰走了。

陆桓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不知不觉已经落下两滴泪水。
郎的长叹一口气:“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我让澜之国的百姓因为我一己私欲吃了这么多苦,不能在让大家丢了身家性命了。只能说我和祈儿这辈子是没有父子缘分了”

陆祈霖一口气拉着穆兰跑到了外面,穆兰实在是跑不动了就挣开了陆祈霖的手。
陆祈霖仍是发泄不了自己的愤怒,猛地一拳锤在了一棵早已死去的枯树上。枯树立刻碎了一地。

“陆大哥,你冷静点好不好!”
“哈哈哈哈,我真傻,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想拿他当父亲,他根本就是玷污了这个名词。他完完全全毁了自己孩子的一生”
“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错?”
“我?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我身上留着这家伙的血”
“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
陆祈霖转身狠狠地抓住穆兰的肩膀。
“我哪里自私了,你说啊,你说我哪里自私了?”
穆兰也还以颜色地挣开陆祈霖的手。
“你说你父亲毁了你的一生,你又何尝不是毁了你父亲的一生”
“什么?我毁了他?”
“你父亲本是一国主明,如此尊荣的地位现在却在地底挖矿,你告诉我这他是为什么?”
“我........”
“他为了保护你,抛弃了所有的高贵生活,赔上整个国家的前途,顶着人民的唾弃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他之前在某些地方也许是做得不对,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绝对是爱你的,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以及整个国家。这份父爱有够沉重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那边等你”
陆祈霖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儿时的回忆。
记忆中就没有母亲的身影,父亲因为是主明很少在身边。但每天晚上都会在父亲的背上骑一下马,那时的陆祈霖是笑的那么灿烂,父亲的脸上也挂满开心的笑容。

陆祈霖重新戴上面罩,为的是不让别人看见他已泪流满面的脸,一个箭步冲进矿井。
穆兰的脸上最先是欣慰的笑容,然后变成了一种落寞,带着离别的悲伤。转身走进了黑色树林里,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当陆祈霖再次冲到井底的时候,摘下面罩的陆桓脸上充满了惊讶。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祈霖丢掉面罩,毫无预兆地跪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爸,对不起。”

井里所有的人的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陆桓的声音明显已经发生颤抖:“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这些年是我太固执不懂事了。是我一直认为你因为妈妈的死而怪我,所以我才........”
陆祈霖话还没说完陆桓已经搂住了陆祈霖:“傻孩子啊,爸爸怎么可能会怪你。
你是你妈妈留给我的最大礼物,是我这些年没有和你说清楚。”
两个仇视多年的父子此刻紧紧相拥在了一起。周围的人都送上了热烈的掌声表示祝福。

亲情是用血液连接,这是剪不断的。正是因为如此,即使我们人类再邪恶,因为无法割舍亲情而不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