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刻,苏诺千猛然从梦中惊醒。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枕头上的大片潮湿,睡意全无。再看看身边的杨青青,大概是酒精的缘故,又或许是真的累了,依然酣睡如初。
有时候酒也是个好东西呢。苏诺千在心里默想。只可惜呀只可惜,自己是个'千杯不醉'。
怕辗转反侧的自己扰醒青青,苏诺千索性起身下床。随意披件衣服穿上拖鞋,渡到窗边。一轮明月还在夜空皎洁,她想起了那让她落泪的梦:四周烟雾缭绕,林森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冲自己挥手告别。
不知道为什么告别,更不知道他要去向何方。只知道自己抓不住碰不到,甚至喊不出声音又做不出表情。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森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起来…她心里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可又无能为力。
醒来后,那感觉仍如此真实地存在。原来梦里没有落下的泪,已然真实地滑落在脸庞。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诺千突然意识到,原来林森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心里占下如此重的分量。不可否认,她怕失去他。可想起杨青青在喝酒时说下的那一大段话,她心里又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陈杂。
苏诺千陡然想起一首歌,『这么近那么远』。
“这么近那么远,走在世界的后面,我埋首寻路不愿看到内心的牵连。这么近那么远,现实和梦境相叠,月光皎洁水晕光线,也许这是一个人的思念 …”苏诺千忆起熟悉的旋律,在心里哼唱起来。
其实苏诺千并不怎么了解歌手,也不怎么熟悉音乐流行趋势。只是某个周末的午后,某条不知名的街道,苏诺千路过某家音像店听到歌声飘来就怎么也挪动不了正在行走的双脚。鬼使神差间进了店刻意地随处溜达,就听了一下午。
说来也怪,那音像店老板好似知道苏诺千要听一般,一首歌竟一直单曲循环,从未改变。
林森啊林森,教我拿你怎么办,你离我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就这么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天色竟开始变亮。
苏诺千回过神赶忙去看钟表,好家伙,五点半了都。没想到自己这窗边一站竟是两个多小时。由于七点就要起床去学校参加早自习,苏诺千决定无论如何得强迫自己再睡一会,不然明天一天拿什么精神学习,马上都要期末考试了。
不过关于林森,她也在心里默默想好,如果他们两个想长久发展下去的话,是时候思考下自己的问题,然后好好谈谈。
第二天早自习上课铃声打响,苏诺千才慌慌张张跑进教室,当然,还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好在没迟到,苏诺千微微舒了口气。
她记得闹钟在七点那一刻叫响时,她实在太困加上青青也毫无起床的意思,从不赖床的苏诺千决定再给自己两分钟时间,只两分钟就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谁知时间过得那么快,再醒来已是二十分钟后,而且还是响不停的闹钟惊醒了隔壁的奶奶,奶奶以为闹钟忘了关,进了屋才发现两人还在熟睡…于是后面有多慌张,大家应该能想到。匆忙穿衣服漱口,随意抹了一把脸,就拉着青青往学校跑。
那阵势,啧啧,估计逃命也不过如此了。
平时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她们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跑到,苏诺千暗嘲,原来自己也不是一点没有运动细胞。来不及苦笑,苏诺千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紧锁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向后稍稍扭了扭头,用余光能瞥见他。她当然不敢太大动作,那目光实在太犀利,她实在直视不了。于是她写了张纸条托后面人传给林森,上面写着:我拜托拜托你别看了好么,有什么话下课说。
最后还不忘画上个笑脸,天知道,苏诺千的此时的画画技术有多蹩脚,所以呈现在纸条上的笑脸实在比哭还难看。不过看完纸条的林森,竖起的剑眉总算稍稍横下来一点,目光也转移到面前摊着的课本上。苏诺千又轻轻吐口气,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着下课的措辞。
“亲爱的小千千~”下课铃声的余音还未散去,苏诺千就听见这么一句飘荡在耳旁。她愣了一秒,然后迅速脸红起来。这可是在班里啊!尽管林森把声音音量把握得极好,能够不让旁人听见却能让苏诺千听的足够清晰,甚至能让苏诺千感觉到自己说话时吐出的气息。
但那趴在耳边的暧昧动作,足以让全班同学浮想联翩。
“你…”苏诺千来不及说出更多的字,就被林森拉起手大步流星踏出班级。苏诺千脑子懵成一片,隐约还听见身后想起同学们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苏诺千甩开林森的手,“你到底干嘛啊!”苏诺千有点生气,他脸皮厚她可不厚,这么一闹全班都知道了,她以后该怎么进班面对同学。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林森倒也不恼,一张脸似笑非笑。
“说什么?!”苏诺千还企图装傻。
“哦?你都不知道说什么?”林森挑挑眉,“那我提醒提醒你好了。说你昨天干嘛去了,说你今天为什么迟到,说你是不是改了名字叫苏熊猫…”
“呸,你才叫熊猫!你全家都叫熊猫!”苏诺千终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林森你大爷,她在心里暗骂,苏熊猫,亏你想的出来,你还林国宝呢。
“噗嗤…”林森被苏诺千气急败坏的模样逗乐了。
“你还笑!”苏诺千完全跟不上林森情绪变换的节奏,只感觉貌似又被嘲笑了,作势要打。
“哎哎哎~不是我来兴师问罪的么,怎么现在变成了你打我?!”林森一边说着一边抱头作求饶状。
“兴什么师问什么罪?!我又没有犯法!”苏诺千听见林森这话,再也文静不起来。
“得得得~是我用词不当行么。我是来了解情况的,嗯,对,了解情况!”林森已经各种无奈了。
“嗯,那个…”苏诺千收起始终没有打下去的手,猜想林森可能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其实她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况且他们之间还有'坦诚'协议,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叮铃铃~上课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苏诺千刚想说的话。这是她今天听到的第三次铃声了,第一次差点迟到,第二次在同学们起哄声中被林森拉着手出班级,第三次又打断了自己刚想脱口说出的解释。
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苏诺千上学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讨厌铃声,不管上课下课都讨厌!
“算了,先去上课吧。晚上我送你回家。”林森这会显然比苏诺千淡定多了,他不想她为此耽误学习,他也觉得有些话早说晚说都一样。因为,他有信心她跑不了。
一整天,苏诺千只能硬着头皮对全班同学的各种注目礼,视而不见。当然,这注目礼里有羡慕的嫉妒的,还有恨。
李菲坐在自己座位上,冲着苏诺千的方向,目光凛冽。
如果目光能杀人,这会苏诺千估计已经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只可惜目光不能,因此苏诺千还没有半点觉察。可这一切早已被心思缜密的林森尽收眼底,不由得想起那日李菲对自己的表白,目光随即又深邃了几分。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苏诺千,任何人。
目光转向苏诺千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灿烂的笑脸,方才正和同桌说的开心笑的明媚,看见自己注视的目光,笑容收敛几分,但眼角还是难掩笑意。林森内心忽而变得柔软起来,我的女孩,我定护你周全。
夜幕降临,苏诺千终于抬起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燃起点点星火,她揉了揉垂了一天的酸疼脖颈,不禁感慨,原来学习也是个体力活呢。看看时间,离放学也就还剩一个小时的光景。
随即又扭头看看林森,只见他正低头奋笔疾书。且就当他在好好学习吧。苏诺千这样想,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于是当当天最后一个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苏诺千竟破天荒地觉得悦耳起来,并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门口等林森。
正欣赏自己大作的林森,抬眼发现苏诺千已不在教室,立马慌了。匆忙收拾东西跑向门口,等在门口的苏诺千心里开始打鼓:平时那么快动作的他今天怎么这么慢。
于是凑到门口看究竟。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慌着往外出一个急着往里看,好巧不巧,俩人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