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横山究竟有多大?我想没人知道,而讽刺的是,几乎每一个宏伟巍峨的地方,如若不是你亲自体验过的话,你就可能永远都不会从心底知道,人对于自然而言,是显得多么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春秋易代,四季律回,可以带走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也可以带来一代又一代的后辈。但是这横山却依旧纹丝不动的矗立在这里。有的时候,人一生极力追求的东西在这神秘而庞大的自然面前往往都显得那么的枉然。沧桑的岁月带走的只能是如同浮游一般的我们,他永远都奈何不了青山夕阳。
  终于来到这横山之巅了,而那标志性的问天山庄便是最好的证明。二人不禁的站在这山巅上朝下望去。好一派一览众山小的情景。这种感觉,如若不是你亲身体验过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宏伟的壮观。而且,更为锦上添花的是,如今的这山下远远望去,无一不是银装素裹着一片洁白。
  “我都有好多年没有来过横山了,想当年,没逢采药季节,我都会来这横山,也都会来这横山之巅。不过,奇怪的是,当年的我来过这么多次的横山,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站在山巅俯瞰过山下。当时的我,那么的痴狂于医学。仿佛医学以外的所有的东西都与我无关了一样。”
  扶松子像是在对秦雪娇诉说着,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罢,那头的威风带过。一层薄雾慢慢哟哟的飘了过来。这种感觉简直如临仙境,奇妙之情无法溢于言表。等着这一曾薄雾慢慢哟哟的飘来又不急不躁的飘走后。扶松子不禁的长长叹出一口气,而后说道: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如若当时的我,能参得这其中一角,也不至于会有如此悲怆的人生啊。人啊人,年少轻狂固然难免,但是这年少轻狂后的代价,却始终还是得由自己来偿还的。”
  说着,扶松子不禁的望着这山下直摇头。而对于秦雪娇而言,如今的她对于医学上的痴狂,丝毫都不会亚于当年的扶松子。如今的秦雪娇站在这横山之巅,有着的是扶松子无法经历也无法理解的现代人的痛苦的经历。所以对于这样的站在这横山之巅的感慨,年纪轻轻的秦雪娇,却丝毫不亚于年迈不已的扶松子。想着,两人都既陶醉而又感慨的在这山巅之上,许久之后,才被这一阵轻风给吹醒。
  “对啊,师傅,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那紫金灵草吧”听罢,扶松子也才恍的一下反应过来。陶醉归陶醉,感慨归感慨,但是药还是要采的。毕竟二人此行,不远千里,不辞劳苦的爬上着横山,不是为了站在横山之巅感慨牢骚的。想罢,二人开始真正的寻找那紫金灵草。
  又是一年风雪时!秦雷怒站在窗前,望着眼前这一番雪景,不禁的稍微有些沮丧。不为别的,就为他正担心着的神威关的战况。这个如火如荼的时候,下这么样一场大雪,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自赵未离上一次的书信以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有关最近的情况的书信。这不免叫秦雷怒有些微的顾虑起来,毕竟赵未离实在是他过于年轻,而程政河那厮却是久经沙场,神威在经验上就要胜出赵未离一大截。但是,如今他在这里瞎想着,也于事无补。倒不如选择坚定的相信赵未离要来的简单干脆。
  想罢,秦雷怒却又转念一想,思绪落到了秦雪娇的身上。早已令他,令众人都刮目相看的秦雪娇,该是有好一阵没有在家了吧?自上一次秋菊向他禀告过以后,几个月来,都没有见到秦雪娇有回家来过。即便是学医,也不能全然不顾及家里的担心啊?也不知道现在她的状况怎么样了。再怎么样来说,秦雪娇也只是一介女流,如此这般的在外头招摇过市抛头露脸总归是不好的。
  不过,秦雷怒又不禁转念一想,想当年,秦雪娇的母亲不也是如此吗?而当时的自己,却恰恰也是因为秦雪娇母亲的这般非常超乎常人的“忤逆”,还有那非常独到的思想才会那么深刻的爱上她。想当时,还是年少书生的自己,也曾有过对于此社会的一些制度的愤愤不平感慨。
  如今不禁回首,几十年过去了,已成为了堂堂岩心国丞相二十余载的他,却显然的逐渐被这个社会同化了。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如今已是荡然无存。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只能养在深闺的社会共识,他也曾随着秦雪娇的母亲怀疑过,争论过。而戏谑的是,当时年少的他,可以大放豪言的职责张三家不应该如同囚禁一般的关押自家女儿,李四家的女儿偷偷上学堂不应该被朝廷处罚等等等等。
  而如今的他,却也不觉的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犯着同样的毛病。对啊,何必拘束那么多呢?像如兰如玉这般已然对于这样的社会共识没有丝毫异议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她们来说,大可不必多提。也不能说,虽然曾经有着对于这样一种共识的质疑,如今就鼓励自己的女儿们去忤逆。他毕竟还是一国之相。但是对于秦雪娇这样的,有着自己想法,有着自己的叛逆,不也挺好吗?正如当年的她的母亲一样,这样的忤逆看在懂得的人眼里,无疑是一种鹤立鸡群的魅力。又何必阻拦呢?想着,秦雷怒的心里不禁的冒出了四个字“由她去吧”。
  “由她去吧”没错,秦雪娇这一去,已经去到了遥远的横水县。而如今的她和扶松子,在这横山之巅上正仔细的在这雪地里寻找紫金灵草。但是这紫金灵草究竟是长成什么模样呢?秦雪娇去并不知道。
  虽然也在随着扶松子这里瞧瞧,那边看看。但其实,如今的秦雪娇即便是看到了那紫金灵草,她未必能够认得出来。不过,虽然没看过,但是在她心里,却早已经对于这样一种奇怪的药材作了一番的自己的接受。紫金灵草,顾名思义,那便是冬天会是虫子模样,而夏天则是草木模样。她一直这么想着。
  但是,却又不得不让她自己质疑自己的想法的是,既然会是虫子模样,那么怎么可能会有虫子出现在这么严寒的冰雪里呢?她始终都没有能够想得明白。而这会,她已经不能再靠自己断章取义的取胡乱猜测了。于是,她开口问道:
  “师傅,这紫金灵草究竟是长成啥模样啊?医书上也没有明确的记载啊”听罢,扶松子不禁的笑了起来。而后说道:
  “哈哈,医书只是一些前辈为了将自己的发现与医术传达下来的工具而已,你可以通过医书了解到某些东西,但是,你却无法完全的从医书上完全的懂得这些东西。因为有的时候,实物与医书上描述的往往大相径庭相去甚远。有的医书上描述是红色的,但是你真正看到的却是黄色或者另外的颜色。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此一来,却如何来识别某种药材是不是自己所需要的那种药材呢?”秦雪娇赶紧的开口问道。
  “这就要从这药材的最根本的特征抓起了。何谓最根本的特征?其实表现在表面上,那便是,与其去按照医书上形容的它长什么样而去寻找。倒不如按照它不会长成什么样而去寻找,这样往往都会行之有效的多。比如我们用来区分蛇虫的方法,就是看它会不长足,长足者为虫,无足者为蛇。很简单,我们只要看到是有足的,那便是虫,无足者那便是蛇。所以有的时候,关注它不会长成什么样,往往要比关注它会长成什么样有效的多。它长成什么样多有变数,而它不会长成什么样,却一般都不会有差别。”
  听罢,秦雪娇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而扶松子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紧接着说道:
  “但是,这紫金灵草却又与一般的药材有所不同。因为它既可以被定位成一种植物,也可以被定位成一种虫类。它是两者的结合。所以对于这种药材的寻找与辨别却又要反其道而行之,因为它特别了。因为这世间上除了它以外便没有再与它类似的品种了,至少是迄今为止没有。”
  “那么,如今我们寻找它,究竟是在寻找着它植物状态的一面,还是在找它虫子状态的一面呢?”秦雪娇紧接着开口问道。
  “其实,你搞错了,虽然这紫金灵草确确实实是属于虫类又属于草本植物类,但是,它存在的方式却只有一种,那便是植物类。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它的虫类的一面都是在以寄生的形态附和在草本上的。也就是说,虽然名为紫金灵草,但其实,它存在的状态却只有一种草本状态。也就是说,我们如今要找的,还是一种草本药材,只不过,这种草本药材有着这虫子的结合而已。”
  听罢,秦雪娇又不禁的点了点头。她再一次的明确的知道,医学这一条路,对于她而言,实在是还长之又长。两人继续的在这横山之巅上仔细的寻找着。但是显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明朗,寻找了近两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而此时的天显然的暗淡了下来,这对于两人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天一旦步入黑夜,那么便不用担心气温的变暖,而找不到紫金灵草的踪迹了。但是坏的是,两人却无法不顾及到,如若步入黑夜,两人就必定要在这横山上而且是冰雪满地的横山上过夜。
  如若两人如今选择下山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两人此行不过是白来一场。而且也无法保证明日的天空里不会出现太阳,这冰雪在明日不会融化。两人心中都有着此顾虑,但是却又都没有说出口来。都只是还专心的在寻找着那紫金灵草。
  而时间比较时时间,它不会眷顾任何人。该走的白昼,它还是会走,该来的黑夜它还是会来。而不同的是,如今的秦雪娇与扶松子,都不用再权衡要不要趁天黑以前下山了,因为此刻,天已经黑了。所以,此刻的两人索性还借着这最后的一点余光在极力的寻找着。山的巍峨,往往都是在黑夜时期能够体现的淋漓尽致,而相较于白天时候的横山,此刻因为天黑而黯淡下来的横山,不禁的少了几分壮观,而多出了不少的恐怖。